《诗经》学习第24篇,《召南 何彼襛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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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第24篇《召南 何彼襛矣》

【原文阅读】

何彼襛nóng矣?唐棣dì之华huā。

曷hé不肃雝yōng?王姬之车。

何彼襛矣?华如桃李。

平王之孙,齐侯之子。

其钓维何?维丝伊缗mín。

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译文参考】

怎么那样秾丽绚烂?如同唐棣花般美妍。

为何如此雍容华贵?王姬出嫁车队壮观。

怎么那样秾丽绚烂?如同桃李花般娇艳。

平王之孙容貌姣好,齐侯之子风度翩翩。

什么钓鱼最为方便?丝绳麻绳撮成钓线。

齐侯之子风度翩翩,平王之孙容貌娇艳。

【字词注释】

(1)襛(nóng):花木繁盛貌,浓艳。

(2)唐棣(dì):木名,又作棠棣、常棣唐棣:别名郁李、爵梅、薁李、棠棣,属蔷薇科灌木,春天开花,或红或白,果实为核果,形状圆而小,熟透时紫红色。一说指车帷。唐棣花又见于《小雅·常棣》,比喻兄弟关系。此处赞其浓茂,含祝愿夫妻亲如手足的意思。

(3)曷(hé):何。

(4)肃:庄严肃静。

(5)雝(yōng):雍容安详。

(6)王姬:周王的女儿,姬姓,故称王姬;一说为美女的代称。

(7)桃李:桃花、李花,比喻男女婚姻般配。

(8)平王之孙:周平王,东周第一代王。孙:孙女。周平王之子洩父,早死,诗中女子可能为洩父之女,与周桓王为同辈。

(9)齐侯:齐国君主。《春秋》记王姬归于齐有两次:一在鲁庄公元年,即周庄王四年、齐襄公五年;一在鲁庄公十一年,即周庄王十四年、齐桓公三年。也可能是《春秋》所未记的某一次。指谁无定说,或谓非实指,乃夸美之词。

(10)钓:钓鱼的丝线。丝:丝线。

(11)维、伊:结构助词。

(12)缗(mín):合股丝绳,喻男女合婚;一说钓绳。朱熹《诗集传》:“丝之合而为纶(即细丝绳),犹男女之合而为婚也。”

(13)其钓维何,维丝伊缗:是婚姻恋爱的隐语,或指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婚姻美满,或指用适当的方法求婚。

【诗歌赏析】

        《何彼襛矣》是歌唱东周王室与齐侯联姻的篇章。桃李、丝缗之喻,确定无疑地表明这首诗篇的题材是缔造婚姻。

        不过,对于本诗主旨还是有多种理解。《毛诗序》以为是“美王姬”之作,云:“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雍之德也。”古代学者多认同这一说法,朱熹《诗集传》也说:“王姬下嫁于诸侯,车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故见其车者,知其能敬且和以执妇道,于是作诗美之。”

      近现代学者大都认为,这是讥刺王姬出嫁车服奢侈的诗。高亨《诗经今注》却认为是“周平王的孙女出嫁于齐襄公或齐桓公,求召南域内诸侯之女做陪嫁的媵妾,而其父不肯,召南人因作此诗”。袁梅《诗经译注》又认为是男女求爱的情歌,诗中的“王姬”、“平王之孙”、“齐侯之子”不过是代称或夸美之词。

        不过,无论婚礼的新郎新娘具体是哪位,但必定是身份高贵之人。本诗极力铺写了王姬出嫁时车服的豪华奢侈和结婚场面的气派、排场。

      首章一开篇就以唐棣花儿起兴,铺陈出嫁车辆的骄奢绚丽。 唐棣花,春日里开得极其茂盛,香气也非常浓郁。而烂漫的花事总是容易让人联想起女子出嫁的盛景,前面《桃夭》赞美新娘也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起兴。“曷不肃雝”二句俨然是路人旁观、交相赞叹称美的生动写照。

        人们常常以花比喻,未必时时贴切,但如果说“新娘如花”就会比较妥帖,再普通的女子,在出嫁的那一天都如日出桃花般明艳照人,因这“新”字里便含着无限的芳华。多少女人垂垂老矣之时,还不断回味着做新娘子时的情景,即便花开一日,这一日的绚烂亦可照亮一生。

      第二章以桃李来比新郎、新娘,刻画了他们的光彩照人。“平王之孙,齐侯之子”二句虽然所指难以确定,但足以渲染两位新人身份的高贵。末章以钓具为兴,表现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婚姻美满。

      从全诗的结构上说,各章首二句都是一设问、一作答,具有浓郁的民间色彩,生动有趣。这样的问答体,是此时此地歌谣惯用之一种形式。 对于主题时而正面描绘,时而侧面衬托,相得益彰。

【《何彼襛矣》学习的反思探讨】

        钓鱼的隐喻与婚姻的祝福

      《何彼襛矣》的前两章写婚礼迎亲,极尽铺排之能事。但最后一章却说“其钓维何?维丝伊缗”,似乎莫名其妙地扯到钓鱼上去了。殊不知,这钓鱼正是对婚姻美满的隐喻,正如宋代学者朱熹所说,“丝之合而为纶,犹男女之合而为昏也”。

        先说这缗,意思是合股丝绳。在中国的文化里,丝线彼此交织,既是物质的,又是情感的,因此表达男女情爱的字很多从绞丝旁,如缘、缠绵、缱绻。成亲也叫“结”婚,在拜过天地之后,尘世间各自沉浮的两个人,便如丝线般彼此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共同面对人世的水远山长、岁月的悠悠不尽。

        除了钓鱼的隐喻,《诗经》中凡是涉及鱼的作品大部分与婚恋有关,以鱼隐喻男女性爱,以网鱼比得妻,以网破喻失妻,以钓鱼言求欢,以丝质的钓鱼绳祝双方婚姻的牢固,现代词汇中也还用“鱼水之欢”来指称男女关系。

        鱼是生殖力很强的一种生物,鱼的性爱象征隐没在文字晦涩的历史文献中。1945年,闻一多先生发表《说鱼》一文,揭示了鱼在民俗歌谣和古籍中是“配偶”或“情侣”的隐语,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认可。比如,《卫风·硕人》一诗写庄姜出嫁,就充满欢情地写到了“鳣鲔发发”——黄河之水浩浩荡荡,渔网入水大鱼跳跃,鱼尾击水泼泼入耳。这是希望夫妻欢愉的结婚祝愿。

      《何彼襛矣》一诗极力铺写王姬出嫁时车马的奢华和结婚场面的气派、排场,最后再以钓具为比,祝愿男女双方门当户对、婚姻美满,正是表达得恰如其分。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先秦时代《诗经》的发展(2)

~春秋时代的“赋诗言志”

        据《左传》、《国语》等典籍记载,春秋时贵族之间盛行“赋诗言志”之风,此即“学在官府”状况的最好说明。春秋时一些达官贵族文化修养深厚,善于用《诗》,常在交际场合赋诗以表情达意,于此可见其风流蕴藉之表现。

        宋代学者吕祖谦曰:“盖尝观春秋之时,列国朝聘皆赋诗以相命,诗因于事,不迁事而就诗;事寓于诗,不迁诗而就事,意传于肯綮毫厘之中,迹异于牝牡骊黄之外,断章取义,可以神遇而不可以言求。区区陋儒之义例训诂,至是皆败。春秋之时,善用诗盖如此。”

        春秋时代贵族文化的主要表现之一即是“赋诗言志”,故钱穆先生曰:“大体言之,当时的贵族,对古代相传的宗教均已抱有一种开明而合理的见解。因此他们对于人生,亦有一个清晰而稳健的看法。当时的国际间,虽则不断以兵戎相见,而大体上一般趋势,则均重和平,守信义。外交上的文雅风流,更足表现出当时一般贵族文化上之修养与了解。即在战争中,犹能不失他们重人道、讲礼貌、守信让之素养,而有时则成为一种当时独有的幽默。道义礼信,在当时的地位,显见超出于富强攻取之上。……各国贵族阶级……他们识解之渊博,人格之完备,嘉言懿行,可资后代敬慕者,到处可见。春秋时代,实可说是中国古代贵族文化已发展到一种极优美、极高尚、极细腻雅致的时代。”

        一般来说,赋诗者皆本着“为我所用”之原则,断章取义,所用大多并非诗歌本义,故《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记载齐人卢蒲癸云:“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注亦曰:“古者礼会,因古诗以见意,故言赋诗断章也。其全称诗篇者,多取首章之义。”

        所谓“赋诗言志”、“赋诗断章”,清劳效舆《春秋诗话》卷一释曰:“古人所作,今人可援为己诗;彼人之诗,此人可赓为自作,期于言志而止。人无定诗,诗无定指。”“赋诗言志”现象当在《诗经》结集成为定本的情况下产生。到了战国时代,“赋诗言志”现象已经基本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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