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的杂事 105、便宜的较量

        母亲不时地打着哈欠，一个接一个，困得不行，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数了很久绵羊，不得不起身喝茶。

        “糯米香”扑鼻而来，母亲小口啜饮，没一会，鼻尖微微冒出细汗。

        窗外吧嗒吧嗒，防雨搭间或响得清脆，雨势不大，灰蒙蒙的。迎着纱窗的白杨，绿叶一树，摇个不停，似乎很满意这时的春雨，一片片舒展莹润。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连很少歇业的缝衣铺也关紧了大门。

        百无聊赖，续杯茶接着喝。

        背着手在屋里溜达转圈，母亲似乎想起自己最后一次买的，忘记吃的大蒜。在厨房一通翻腾，终在存放干菜的箱里，找到了这些被遗忘的宝贝。

        一个个挺饱满还待在塑料袋里，用手轻轻一捏，几乎全是皮沫，偶尔有发芽的也是干巴枯萎。“早知道不买了”，母亲摇头叹气，“可惜了五块钱”。

        母亲整袋一丢，有点悻悻，知道自己一时贪便宜，没忍住，又变成吃亏了。继续转圈，想想这半生，贪个便宜，框外花了多少？又攒住了多少？

        就说这蒜吧，每年春天，新蒜下来，大兜小兜的买，便宜不是？总怕买的少了，其实有四分之一都是放到最后全变成皮沫。

        印错的花棉布便宜不是？母亲记得自己一遇到，哎呦，忙不急叠，欢喜地抢购回来，屯着。心想过两年换被褥面，一打开现成用，又便宜又好。谁知道，再打开，咋看咋刺眼，最终不得不束之高阁。

        还是姊姊心灵手巧，出主意，横剪竖裁，七拼八凑，百家布被褥面，既好看又实用，一床一床做出来让人赞不绝口。多花费点儿心思，可省老钱了，攒住存好，全都捂在口袋里生崽了。

        买个菜，和菜贩子讨价还价，赢得那一毛两毛，仿佛占了个大便宜似的，高兴的合不拢嘴。偶尔买肉因为多算五毛一块，怒火冲天，找人理论半天。现在想来，母亲忍不住揉揉鼻子，自嘲一笑。

        因为这些便宜，母亲似乎变得特别富有。儿子买房一出手就是全款，姑娘买房添箱，气势给足一巴掌，全是钞票啊。孩子们小日子都过得不错，母亲很满足现状，这些，可不都是省吃俭用的结果。

        母亲心情特好。想来想去，到底是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