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母亲节的朋友圈，都是孝心！整桌的美味，大把的鲜花，发不完的红包，道不尽的感恩……真好，我不怎么感冒外国节日，但这个母亲节，我大赞！

      小时候，姐弟三个，生活在拮据的乡下，妈妈白天种地，经管鸡鸭鹅狗猪，晚上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经常停电，迷糊中听着妈妈纳鞋底的声音入睡！可我，竟然想不起妈妈那是妈妈的样子，也是三十多岁的年华，今天好多人还单身呢！怎么记忆里就是苍老呢，灰突突的脸、干裂的手，哪件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好几年，我的妈妈肯定年轻过，可我仔细回想，四十多岁如我的年龄怎样呢，有照片，细看，仍是苍老，那种苍老不是自然的，是过度的劳累和生活的压力带来的。三个学生，家里大的小的多读书，村里不多，供不起，大的下来干农活，女孩早早找婆家，可妈妈发誓：我的孩子，不要像我在农村，一定要出去！这誓言的背后，是妈妈一个鸡蛋都不舍得吃，卖了给我们交学费。是妈妈病了痛了都咬牙挺着，吃着似乎万能的止痛片。是妈妈起早贪晚经营蔬菜瓜果，用筐子提到公路边去卖掉。为了上学路上的温暖，妈妈经常熬夜做厚厚的棉衣和棉鞋。妈妈还爱面子，什么事都要占上风，县里时兴的衣服，妈妈一定要让我们穿上，卖蔬菜瓜果、卖生猪活鸭，打短工……妈妈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让我们光鲜的出现在学校里。妈妈没读过书，写自己的名字都要画半天，但妈妈在为孩子们做衣服时表现的聪明全村第一，没学过成衣剪裁的妈妈，用手比划着就能量出尺寸，她的孩子长成什么身材，看来刻在了妈妈心里！

      我们毕业，各自成家，农村的日子也早发生了千变万化，没有人为吃个穿戴发愁，机械化的日子里农人们也不那么操劳了。可妈妈就像习惯了操劳一样，每年秋季，都要去收割后的玉米地里捡拾玉米，然后饲养她爱了一辈子的鸡鸭鹅狗，我感觉，大多数农村妇女，除了爱自己的爱人和子女，就是爱这些小动物，大概是困难岁月里这些动物给妈妈们带来的收获太大了，因为那时鸡鸭鹅蛋换来了孩子的费用，肉身安慰了孩子的馋嘴！哪个70后乡下出生的人没有关于鸡蛋换钱的回忆。

  如今，我们给妈妈买各种各样的衣服，但我们发现，妈妈舍不得穿，偶尔村里有婚礼或生日宴，妈妈会穿，等到后来，她也会穿，确是为了给邻人们看，我们姐弟笑称“显摆”，我们想弥补她年轻时的褴褛，她却把衣服或其他礼物当成儿女回赠给她的骄傲，还会附加她的台词：我这几个孩子没白供，看我的衣服，还有家里的啥啥啥，都是孩子买的……如果一个知识分子说这话，我们会嘲笑她的无知，可对于我妈和她的知足，我们无语！其实，我的妈妈不懂“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诗意的话，更不懂我们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古语，而妈妈给我们的表现总是，想我们了要我们回家，就是为了她忙前忙后做的一桌土特产菜系，还有后备箱或行李箱装的系列无公害蔬菜冻货等等，妈妈看见我们安好就够了，而我们欠她的陪伴呢？妈妈不是不孤单，是妈妈不表达！她奉献了她的所有好年华给自己的儿女，老了，确克制着孤独，怕给儿女们的生活填麻烦。妈妈常说在乡下很好，她融不进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的城市生活。

    我们不想改变妈妈的生活状态，我们已经有了逃离不开的城市，回不去的乡愁，有妈在乡下，常回家看看，就有了根！

      妈妈用半生精力供我们读书，我们年少时甚至用妈妈供我们读的书，来反驳她什么也不懂。其实，无论多么高深的文化，连妈妈的爱都嘲笑，还不如不识字。我们也过半生，也有子女，我们也全力爱我们的孩子，可在物质获得上，我们付出的苦连妈妈的十分之一都不足！

    妈妈已老，好在已是已老，一切的爱，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