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宋王朝(第二部,第四章,第二节)

                  第四章 庆历年间大事多

                        第二节 用贤臣

庆历三年(1043年)三月,赵祯增设谏官,提拔欧阳修、王素、蔡襄为知谏院,余靖为右正言。这四人都是坦荡耿直的君子,世人称他们四人为“四谏”。

这年,由于李元昊请求议和,西方边事稍宁,四月,赵祯召西北统帅夏竦、韩琦、范仲淹回京。夏竦任枢密使、韩琦、范仲淹任枢密副使。

赵祯的任命书刚发下来,谏官欧阳修、蔡襄的奏章就递上去了,两人的意见很一致:“夏竦在陕西用兵,畏弱无能,不肯尽力,每次朝廷征求边境方略,夏竦都是用手下的言论来搪塞,直至陛下遣使亲临垂问督促,才勉强上陈'十策'。夏竦带侍婢巡边,差点引起兵变,影响极坏。李元昊曾出榜求得夏竦首级者,仅给赏钱三千貫,让外人如此轻视侮辱!如果现在重用,不是让边将寒心么?宰相吕夷简素知他为人奸诈,不肯让他进入两府与自己并列,此次退休,担心夏竦记恨才不得已推荐他为枢密使、入两府。陛下孜孜以求政事,用这样奸诈不忠的大臣,怎么谋求大治?”

御史中丞王拱辰也上疏道:“夏竦经略陕西,无功而返,骤拔两府,此举如何激励世人?”

召对时,赵祯还没有完全表态同意,突然起身离开,王拱辰急忙上前扯住赵祯的龙袍不让走,反复陈说,赵祯无奈同意。

这时朝中大臣都听说夏竦已经回到了京城,大家都担心他与赵祯见面诉苦,赵祯心一软,前功尽弃。于是余靖又上疏,添了一把火:“夏竦在边关,多此上表托病辞官,陛下诏命他枢密使,他立即从边关日夜兼程赶回京师,这是有病还是求官?希望陛下早做决定,不要让夏竦奏对,如果夏竦痛哭恳求,以此迷惑圣听,陛下不是要左右为难吗?”

第二天,诏命下达,杜衍为枢密使,夏竦改为知亳州。

同时,赵祯又增加富弼为枢密副使,富弼极力推辞。赵祯便改授其为资政殿学士兼侍读学士。

不久,谏官欧阳修、余靖又上言,认为另一参知政事王举正不称职,范仲淹有宰相之才,请求罢免王举正,任命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赵祯觉得有道理,王举正罢为知许州。

范仲淹闻知自己将位列参政,内心多少有些激动,终于可以施展胸中抱负,在历史的舞台上大显身手了。范仲淹兴奋之余,却又意识到了什么,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范仲淹待内侍宣读完诏书,却不肯接受参知政事的职位,范仲淹对赵祯道:“参知政事的职位怎么能由谏官推荐而得?臣还是愿意到西北边境去!”

赵祯原以为范仲淹会美美地接受诏命,然后真诚地向自己谢恩,自己也就应该冠冕堂皇地勉励他几句,皆大欢喜!

没想到范仲淹不识好歹,不按套路出牌,赵祯有一些窝囊、有一点尴尬、有一丝恼火,有一丢狼狈。沉思一阵后,便当场口谕改范仲淹为陕西宣抚使。

范仲淹也以为皇帝会出言劝慰,自己再顺意接受,那样脸面上光彩得多!没料到宅心仁厚的皇帝脾气也忒大,“参知政事”职位转眼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只得沮丧地谢恩回家,准备行囊出京。

范仲淹还来不及出发,几位宰相听说此事后,又向赵祯建议,范仲淹做参知政事更为妥当。

赵祯耳根子软,再次改变主意,派内侍到范仲淹府邸传诏,任命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范仲淹大感意外,再也不敢傲娇,愉快的接受!

范仲淹上位参知政事,枢密副使的位置空出一个了,赵祯仍然命富弼,富弼还是上表推辞。赵祯派宰相章得象亲自和富弼谈话:“这是朝廷的任命,不是因为奖励你出使辽国的功劳!”

富弼还要推辞,恰好李元昊派使来议和,赵祯到紫宸殿接待,一直等富弼在宰相的劝说下进入枢密院的班列,赵祯才坐下,富弼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正式接受枢密副使的任命。

至此,朝中章得象、晏殊为宰相,杜衍为枢密使,贾昌朝、范仲淹为参知政事,韩琦、富弼为枢密副使,加上四位谏官,朝廷一片清朗,国子监直讲(助教)石介对此欣喜若狂,精神振奋,高兴之余,才思喷涌,写了一首《庆历圣德颂》,全诗二百四十句,九百六十字,盛赞章得象、晏殊、贾昌朝、范仲淹、杜衍、韩琦、富弼、欧阳修、蔡襄、王素和余靖,特别是范仲淹和富弼,可比先古贤臣“夔、契”,而大奸则暗指夏竦。夏竦等保守派对此十分嫉恨,加上欧阳修等人极力阻止夏竦担任枢密使,为夏竦反对后来的新政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该诗一出,开封纸贵,士人争相传颂!但是石介的激烈刚直作风让很多人忧虑重重。孙复对石介道:“你的祸害不远了!”

范仲淹也对韩琦拍腿叹息道:“这是'鬼怪辈'坏事啊!”直言石介好心办了坏事


佐料:富弼不辱使命,出使契丹,是在公元1042年,富弼当时为知制诰,契丹屯兵边境,派萧英、刘六符为使者,到大宋来谋求关南地区。赵祯先派富弼负责接待两人,摸清楚了契丹的真实意图,然后和张茂实作为正副使者出使契丹。

富弼到达辽国后,契丹皇帝质问富弼:“宋朝违背盟约(澶渊之盟),派重兵屯雁门,增修水塘,整治城池,编收民兵,意欲何为?我北朝群臣纷纷建议我出兵南下。但我认为,只要你们能归还关南的土地,我便不计较,若不然,出兵不晚。”这是直裸裸的威胁了。

富弼不亢不卑的回答道:“北朝忘了我真宗皇帝的大恩吗?澶渊之战,我真宗皇帝如果听大将的建言,你们北朝谁能逃脱?北朝和我中国通好,你北朝人君获利,若两国用兵,利益归臣下,人君自取祸端。劝陛下用兵的大臣,是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考虑啊!”

契丹皇帝惊骇的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富弼微微一笑,从容道:“中国幅员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严明,上下同心,北朝用兵,能确保胜利吗?纵使胜利了,损失的士卒钱粮,是大臣承担还是朝廷承担?如果两国长期友好,中国的岁币归北朝皇帝还是北朝大臣?”

契丹皇帝猛然省悟,沉思良久,富弼接着道:“陈兵雁门,是为防备西北李元昊,塘水是何承矩通好之前就修建的,城池修理只是旧城改造,民兵也是替补不足,不是违约啊!”

契丹皇帝道:“你不说我确实不知详情,但是我还想的到祖宗的旧地!”

富弼争辩道:“关南旧地,是晋周两代往事,本朝皇帝为祖宗守地,不忍多杀两国赤子而已,北朝真要发兵,罪在北朝,天神共知!”

最后,由于富弼的大智大勇,据理力争,只是增加了一些岁币而已,这也是赵祯的本意,因为朝廷确实不能和西夏及契丹同时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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