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渡记

五一期间,与友人到北京房山十渡景区游览。

十渡景区以源于河北涞源县的拒马河为主轴,在十渡的上游不远处即是河北野三坡景区。拒马河自西向东流过北京房山境内,然后又转向东南流入河北,不远就是涿州市。

涿州一带的拒马河是历史上的军事要地。据说晋朝将领刘琨曾以此河抵御石勒兵马,故称为拒马河。五代时,燕云十六州归辽,拒马河一带又成为南北对抗的重要战场。公元979年,宋太宗御驾亲征,攻下太原后,强令宋军往东攻取幽云十六州。辽国初未防备,故宋军行动顺利,一路打到幽州(辽称南京),才遇到有力的抵抗。宋军围攻幽州期间,辽大将耶律休格率军救援。两军大战于高粱河(即今西直门外的高粱河),宋军惨败,仓皇南逃。宋太宗乘驴车渡过拒马河。乱军之中,君臣一度离散,以致有人准备奉太祖之子赵德昭即位(此事加重了宋太宗对赵德昭的忌恨,终致其自杀)。

公元986年的北伐,大将曹彬所率的东路军轻进,攻打涿州,又被耶律休格战败。据史载,宋军撤退到涿州南的歧沟关(今河北涿州市松林店镇歧沟村)时,遭受重创,“彬等收余军,宵涉拒马河,营于易水之南,李继宣力战拒马河上,辽兵始退”。此战极为惨烈:“方涉拒马河,人畜相践蹂而死者无算”,“知幽州行府事刘保勋马陷淖(nao)中,其子利涉救之,不能出,遂俱死”,“余众奔高阳,为辽师冲击死者数万人,沙河为之不流”。而耶律休格则“收宋尸以为京观(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可见拒马河对宋人来说,实是伤心之地。

又:以前从千河口到十渡村,沿途在拒马河上要过桥渡水十次,“十渡”因此得名。

29日下午,我们乘6437次列车,于17:44出发,20:20左右赶到十渡火车站。预定的西庄村二民农家院店主接我们到他家住下。此农家院的数个房间均是大通铺,一屋睡几人至十余人。食宿玩耍,均由店主安排联系,颇为方便实惠。

此时天已黑,月尚未升,不辩东西。稍事安排便去河边(查地图方知此河是拒马河之一段)玩篝火。河边沙滩有许多围成圈状的石头。但我们去时,仅在河沿处有一对情侣对篝火而缠绵。天气尚冷,又没有什么准备,众人围着篝火胡乱说笑一阵,便回到了农家院。


篝火

店主已经买来几大袋子烤肉串,点燃烤箱的炭火,任我们自己烤肉。于是几个勤快的同伴冒着烟熏火燎烤起来,余人各行其是,或唱歌,或打麻将。我等几人无所事事,便打开啤酒,眼巴巴地等着肉串出炉。头几串出来,旋被抢空。烤者皆是生手,不知火候;食者惟知哄抢,不计生熟。因供不应求,又点燃了另一烤箱。再后来,我便接替第一班人坐在烤箱旁,持啤酒,边烤边喝,恍惚想起平素憧憬的在大草原上吃肉喝酒的痛快。始知大锅饭的好处,总是掌勺者多劳多得。接近11点时,我喝得悠悠忽忽了,肉也烤完了,便回去睡觉。

次日天色尚未明时在头疼中醒来。我睡的是小房间,应有一二人同炕而睡的,但无人来,想是被我的巨鼾吓走了。又听得有人窃窃私语,强睡一阵,看看接近5点,天色已明,遂起床,到村外走动。借着太阳我才搞清方向,此段河水大致是由西北向东南流,而村子是在河的北岸。

开门见山

早上8点,我们赶到东湖景区。东湖是由拒马河拦坝而成。河两岸群山属岩溶地貌,多是突兀直立、不可攀缘的陡壁,拒马河便在此巍峨群山中蜿蜒而行。

行过湖上的悬梯后,对岸有小路曲折通往山里。路旁有溪水一道。最初的一段路中间做成了水渠,溪水便在路中间急流而下。伴着这股溪水,我们渐行渐高。而越往前行,山势越是崎岖,溪水形成了多处瀑布,落差最大的一处即是回音壁瀑布。

此季节溪水不大,从数十米高处落下,便稀稀落落散成薄薄的几缕瀑布。落声似众人喧哗,而无咆哮雷鸣。两侧皆是绝壁,无路往上。建造者依瀑布东侧石壁建梯,号称“华北第一梯”。

华北第一梯

此梯不是从壁下便斜向上行,而是在绝壁一侧曲折爬到较高处后,便近似水平横往壁的另一侧。在横梯上俯瞰,直令人目眩心惊。我一路奋勇前行,至此不禁畏而却步,等后面曾来过的同伴说此处是唯一道路,而下山可不经过此段时,方壮着胆子前行。过了横梯,在溪水上又稍行几步,便到了女儿泉。从山岩缝隙中间,一股清泉汩汩涌出。从地图上看,此泉便是溪流源头所在了。

再往前行是清凉谷。有小贩在谷中卖许愿的红布条,游客买来签名后挂在树上,故谷中一片红火。在谷的尽里,又是三面绝壁,不可攀缘,号称海螺宫。有一转梯拔地而起,盘旋几十米而上,再次令我心惊胆战。虽不愿看梯外景象,但此梯狭小,不由不看。到了顶上时,我浑身是汗,不知是吓出的还是累出的。

往后的路便轻松得多了,虽然小路在凤凰岭一段山坡上作之字形盘旋而上,丝毫不为我们省力气。凤凰岭顶上有一平地,稍事休息后,便又有一段梯阶通往更高处。

鼓足力气登上顶峰后,发现我们登的山其实还远不是最高峰。最近的南面的一簇山头和东面的山峰,都比我们立足之处高得多,也险得多。四顾皆山,峰峦如聚,重峦叠嶂,漫无际涯。西北方向俯瞰,山隙中可看到拒马河之一小段。

群山远眺
回音壁瀑布

由于另一侧的山路正在开发,我们还得原路返回。下山路走得较为轻松。我一直怀疑古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能是因为古人没有台阶所致。今山上处处台阶,下山自是顺当。过海螺宫的旋转梯时尚一些紧张,而下第一梯时,竟丝毫没有怯意了。盖因为上行时,梯阶间空隙令人时刻知道自己身处半空;而回来时,梯阶恰将空隙挡住,集中注意于台阶,便不知身处半空了。

一路上我和另外三人远远走队伍的前列,下到最后一段路时,我们便在路边等大队人马。等了好长时间,小姑娘、小伙子们才一路欢歌而来。真羡慕他们,可以这么全心全意地、投入地欢乐;而我们几个年龄稍大的人,人在此处,却不由地心在远方!人生几何,年轻时不投入地欢乐,年龄大时就是想放松,也不知道欢乐是什么滋味了。

中午回农家院吃饭,稍事休息后,便去村南的溪水撑竹排。溪水清浅,由拦河坝拦住的这片水域,最深处亦不过齐腰,而水草历历,游鱼可数。小型竹排只能容纳两人,大竹排则可容四五人。我选择一条小竹排撑出去。大家兴致高昂,忍不住嚎上两嗓子“小小竹排江中流”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初时尚为水域狭小而遗憾,撑过两回后,胳膊甚累。不时有风吹起浪花,打湿竹排。划弄两个小时,大家都累了,就回住处休息。

溪水清浅

晚饭后,坐7点多的6437次列车回去。本是慢车,又误点运行,到了晚上十点多,就回到了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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