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佟强也感到可惜，但他的怜悯之心，很快被专员和局长的眼神所催促了，他没时间去怜悯其他的人。
很快，佟强征用了西腾市在调查中心里的几十名警察，开始针对剧场里监控录像，对每个冲向舞台的人，进行深度信息挖掘。从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到购物消费、通讯记录、社交账号信息，进行全面排查分析，并将这些人的数据，投入到综合分析系统，以寻找这些人是否具有组织性。
如果有数据，调查这些东西，是非常容易的，冲向舞台的人，一个也没有被遗漏，他们三年内所有记录，都被汇总到了数据中心，然后将这些人的数据，逐一投入到综合分析系统，最终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和龙啸岗有过联系，最近三个月联系的比较频繁。
马上他们见面的各种场合的监控录像被调取了，当然，最关键的是那些人的供词，他们都异口同声的咬定是龙啸岗一个人组织并召集大家的，并承诺事成之后，每个人给予1万元的奖励。
所有证据都单单指向了龙啸岗，是他出了钱，组织了这场有预谋的骚乱，原因也很简单，他作为一个导演，一个比较传统的导演，商数集团视频部过度智能化，引起了以龙啸岗为首的一大批影视从业者的不满。
他们鄙视过度的智能化艺术，演员只需要一个授权，一个身体模型数据，便可以在商数集团的素材库里，自动完成电影的制作，不需要演员，因为有模型数据，不需要台词，因为有语音合成系统，不需要场景以及光影特效，因为素材库里有海量的素材，一个火焰，一场爆炸，一个裙角的迎风飘扬，都有几百种不同的效果，而且这样的素材还在不断的增加。
到现在的，影视制作不需要编剧，因为有剧本自动生成系统，甚至不需要制片人，因为你交了年费，便可以使用素材库里的一切，不需要四处去拉投资。
即便如此，商数集团的视频部，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在消灭剧组的同时，也开始向现实生活中进军，现实场景瞬间建模、三维空间混合气象特效，一个又一个的黑科技，新名词，不断刺破影视行业的底线。
佟强看着眼前的汇总报告，又看了看旁边的龙啸岗的法医鉴定报告。
他把这两份报告，递给了身边的警员：“这两份，系统内周知，群发，注意，要把专员的名字写在第一位，局长的写第二位。”
那警员点了点头，拿起这两份报告离开了。
佟强有些累了，走到指挥中心的负责人面前：“人偶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那个警察苦笑了一声：“大哥，我就一个指挥中心，一套系统，连人带设备全砸到你的第一条线了，第二条还没启动呢，给我点时间吧，反正有证据，有记录的，跑不了他们。”
佟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人偶的事虽然不牵扯人命，但那5个带智能的明星人偶，比人命影响力更大，都是老外，别引起国际纠纷，哥们，拼命干一把，把所有问题在我们公安系统内部解决掉，千万不要让市信息部和科技部的人搅进来，拜托了。”
那个负责人扶了他一下：“放心吧，佟哥，咱们西腾警察办事，啥时候拖泥带水过？您快去休息吧，都快站不住了。”
佟强不再说话，他要去旁边的小屋里去睡觉了。
根据演唱会组织负责人提供的人偶消息，指挥中心的数据搜集开始了极限模式，根据几段话的供词，开始调查与这5个人偶相关的所有线索。
监控影像记录被再一次提起，汇同交通运输部提供的物流信息，商务贸易部的商务数据，警察开始全国商业数据联合查询，不断的有人被逮捕，被提审，被拘押。
很快目标被缩小到了外省一个叫“依人爱恋”的科技模型制造公司，马上实控人的关系网被详细的汇总出来。
狄泰兴，一个持股只有1.5%，却分享公司35%利润的人被筛选出来，还有陈月礼，没有任何股份，也没有到过该公司的记录，每年却能领走200多万的专家咨询费。
但这仅仅是钱的问题，还不能确认狄泰兴和陈月礼与人偶有关，怎么找线索呢？
佟强问道：“他们社交记录，查过了吗？”
“查过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估计他们是通过其他加密的通讯软件，这样的话，我们真的就无能为力了。”指挥中心的负责人，把手一摊。
佟强想了想说：“如果调查到这里，无法继续的话，调查工作先暂停，所有人休息，我去通讯审讯处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进展。”
他离开指挥大厅，身后负责人宣布了工作暂停的消息，紧接着便传来了一片欢呼声……
佟强很清楚，审讯处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这种歪路子，就得找歪人，他开车直奔西腾市车辆综合因素测试实验场，他们一直都管那里叫飙车场。
佟强坐在陈铁砚的面前，悠闲的喝着茶，讲着现在的案子，到狄泰兴和陈月礼那里，便没有了进展。
陈铁砚也不答话，只是用笔在纸上胡乱的画着什么。
当佟强把所有话讲完的时候，便静静的喝着茶，不再说话了，陈铁砚呵呵一笑，把那张纸给他看了一眼，纸上清楚的写着：“国民学习大楼，抓王瑶！”然后，他把纸一条一条的撕碎，一直撕得粉碎。
佟强，没有回警察局，从飙车场出来，他直接去了学习大楼，他换了衣服，带了墨镜，到那里便打听王瑶，说自己是她的未婚夫。
很快王瑶从楼里走了出来，看了佟强一眼，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王瑶是认识佟强的，她跟着他上了车，直接去了警察局，她虽然对人偶的事，一无所知，但她还是很配合的。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说：“佟警官，人偶的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智能系统的线索，演唱会的人偶做的那么逼真，这个线索肯定会有价值的。”
佟强背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信息贩子，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耍花招，便点了点头：“也行，只要对案件有帮助的都可以。”
王瑶接着说：“我就知道，最近有好多人来问过商数新版鱼崖框架的事，给的价钱也很高，但我真的不懂，而且我们这个圈子，有的只是数据，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所以一笔生意也没做。”
“那些人没告诉你，鱼崖是什么东西？”佟强问道。
“说了，是一个智能系统的框架，鱼崖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功能，只是他们功能设计的非常科学和高效，后来这个系统被商数集团拿到了，并且利用这个框架开发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鱼崖，用来做剧情编辑，还有人物对话之类的，但他们的鱼崖并没有对外公开，后来据说商数集团和蔡氏医疗的人有合作，蔡氏的人把人类大脑的一些数据注入了那个框架，据说从那时候起，市场上便有人出高价，购买那个框架了。”王瑶说道。
“你手里没有，问过其他人吗？”
“唉，我们这些做信息生意的，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信息，但来源不外乎那几个，如果他们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再多也没用。”
“照你的意思说，商数集团的鱼崖框架或者说蔡氏用的那个框架，根本没有泄露出来。”
王瑶看了看佟强：“警官，您还不明白吗？没有泄露出来，那就说明是他们自己做的那些人偶。所以，我们信息圈子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佟强听了她的话，有些恍然大悟，证据链终于在这里有些闭合了。他看了看王瑶，笑了笑：“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什么关键的作用啊，你……也只是猜测，是吧？”
王瑶点了点头。
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唉，又是猜测，白忙乎了一场，你走吧。”
王瑶走到门口，怯生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想了想：“等等。”
佟强走到王瑶的面前，从口袋里抽出20块钱：“这不算是拘捕，只是问询，这20块钱，算是你打车回国民学习大楼的车费。”
王瑶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打车只需要10块就行了。”
佟强仍然把钱塞到她面前：“剩下的10块是封口费。”
送走王瑶以后，他立刻告诉旁边的警察：“给我查一下陈米公司的地址，还有他的资料。半小时以后，你开车带我去那里。”
佟强找了一辆共享汽车，和另一位便衣警察去了陈米的公司。
一开始，陈米真的以为是他们是来谈业务的，兴致勃勃的向他们介绍自己公司的业务，做数据分析、信息搜集领域非常专业之类的。
佟强耐着性了听了一会儿，便说：“我们不是来咨询数据业务的，我是想问下，贵公司能不能帮我们培训一下鱼崖的框架，我们希望熟练的学习一下。”
佟强认为自己的这个咨询，完全能蒙混过去，但是他不知道，专业的框架公司是不提供框架培训的，这几乎是开发行业的一个惯例，而他的这个问题，让陈米足足愣了半分钟。
他的大脑飞快的转着，看前眼前的这两个身材高大、体形健壮的人……
他回答道：“没问题，但这种框架功能非常多，各功能结合的也很紧密，所以费用会非常高，我不太清楚，你们对于这个培训预算是多少。”
佟强蒙了，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培训预算多少，才算是正常，他一直认为像申请经费一样容易，哪知道这时候自己却说不出一个像样的数字来。
还好随行的警察说道：“我们咨询了三家培训，他们给出了培训的费用，我们想问问你们的报价，做个比较。”
陈米看了看这个人，虽然圆的还不错，但他清楚面前的这两个人绝不是来咨询培训的：“一个月时间，30万费用，最多只能教授10个计算机专业的学员。”说完，他把手里的笔放在桌子上一滚。
这时，佟强的电话响了：“喂，我在外面，谈咨询费用。”他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这个房间。
电话那边是局长的声音：“你在哪里，赶快回到局里来，政府派信息部的人来了，赶快回来。”
“信息部？他们怎么会搅进来的？”
“我还要问你？”
佟强匆匆忙忙的和陈米告了别，开车火速回到了局里。
在会议室里，省厅里的专员、局长，还有西腾市电子信息部的两个代表坐在那里。
佟强向大家点头示意了一下，刚坐下，信息部的代表便问道：“你是不是去了陈米的公司？问鱼崖框架的事？”
佟强诧异的看着那个代表……
局长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实话实说吧，人家也不是来捕风捉影的。”
佟强点了点头：“你们怎么知道的，我从查资料，到去那里，前后不到1个小时啊。”
信息部的代表冷着脸说：“陈米的公司的鱼崖系统，在全国或者说在世界上都有一定的知名度，我们早已派驻了相关人员，在他们公司。那个陈米虽然不认识你这个警察，但我们的人是认识你的。正是由于他们的鱼崖智能框架太出名了，所以我们盯了这家公司很久了。”
佟强点了点头：“我去了，只是想探探口风，看看跟这次的骚乱有没有关系，我对那个什么智能框架不懂，也不感兴趣。”
代表继续问道：“如果陈米与案件有关呢？”
“那简单，抓人！审！”佟强立刻回答道。
信息部的代表指了他一下：“不行！”
局长在一旁，呵呵一笑，连连摆手：“都冷静，冷静，如果有关系，警察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抓人，佟强这么做也没有错，代表，你有什么更好的见解，正好省厅的专员也在这，让他也帮着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