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逐渐安静下来,瑟一的外公非常老顽童的追赶了一次潮流,自己在去世前录了一段影片,跟大家道别,给自己做个结束。
主持人在前面说:“在我们送别先例前,请最后一次再听听刘老的声音,影片马上开始,请大家肃静。”
影片开始,外公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威严正襟的穿着他的军装,上面戴满了他一生中所得的所有勋章。
“各位,我刘传璞这一生最烦的就是开会,开会,再开会,讲话,讲话,哪那么多话讲。我档案中留下的唯一一次处分,就是因为我无故不出席会议。说到这外公自己呵呵的笑了起来。而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亡,可是人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却开始留恋,还想跟你们讲讲话道个别,我知道你们中间也有一大部分人像我当年一样烦听别人开会,讲话,烦不烦的你们忍一忍,总好过我晚上去找你单聊。”听到这,大家也笑了起来。
瑟一也红着眼眶跟着笑了,心里在感慨外公真是个有趣的灵魂。
“好了,先谢谢你们来送我,我现在走呢算是了无遗憾了,这次89岁的大寿我二女儿回来了,我最疼爱的第三代人我的外甥女一一也回来给我祝寿,对一个寻常人家来说这种合家欢太平常了,可是对我来说太难得了。我人生可以说是坦荡荡,问心无愧,所以我从来没有怕的时候,无惧便无畏,哭的次数更是一个巴掌之内。在战场上看到战友被炸得四分五裂,我哭得像个婴儿。战争胜利了把那些战死沙场的战友兄弟们安顿好后,我陪着他们喝酒,我哭了。再接下来几十年我不记得我哭过,可是我的外甥女一一这次能回来给我祝寿时,我哭得止不住,原本以为她赶不上这次了。这个孩子是唯一一个跟着我长大的第三代人,也是我最满意的后代。她身上结合了她父母最优秀的优点,又有我身上的坚毅和执着,最聪明的是挑了她外婆的长相。这算是我人生最后一次拍太太马屁了。而在她身上最优秀得是超出她年纪的冷静,这个得益于她的父亲,在她父亲的基础上更优化了。所以我很自豪。”
说到这外公哽咽了,低着头闭着眼睛,忍了忍抬起头继续说:“我记得小时候一一跟着我练毛笔字,她妈妈给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她因为老写不好,就生气的在砚台里面用磨石用力敲着发脾气,把墨汁溅满了白衣服上,我批评她,罚她写100遍永远的永字。她练到该吃晚饭了,外婆让她吃饭她也不吃,赌气一定要写完,让她吃完再写,不,就是要写完。那时候她上小学1年纪,我看着这个脾气就想这不愧是我刘传璞的后代。前段时间一直见不到她,我脑海里就一遍遍放电影似的回想她小时候跟着我的那些片段。天伦之乐啊,你们这些老家伙都懂得,我们拼了几十年最后最大的安慰和奖励就是天伦之乐了。想起年轻时我们在战场上,能替兄弟战友去死,但是和平年代呢,我们却忘了初衷,为了个人的私欲用软刀子至当年的兄弟于死地,不该,不该啊。我已至此,其言也善,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互相残杀,共生互利!好了,我一支杜冷丁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这些老家伙估计也该去撒尿了,就这样吧,永别吧。我的孩子们,还有我最疼爱的外甥女儿一一,你们要好好生活,记住你们是我刘传璞的后代,人言可畏。”
播放影片时,严谦几次透过人群看瑟一,依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悲伤,目视前方,听到难过处会用手捂着嘴巴默默掉眼泪。
追悼会结束时,严谦找了个机会走到瑟一妈妈身边,“伯母,您好。”严谦非常尊敬的跟瑟一妈妈打招呼。
瑟一妈妈看着严谦笑笑说:“你好,严谦,什么时候回来的?”
跟瑟一同一班航班回来。”说着有点调皮得跟瑟一的妈妈笑笑。
“谢谢你,这些年辛苦你了。”瑟一妈妈看起来很疲劳的对严谦说。
“我自愿的。伯母,结束了,我可以带瑟一出去吃个饭吗?”严谦问瑟一妈妈。
“去吧,我也希望她能放松些,刚回来又要面对外公去世,太沉重了。”瑟一妈妈对严谦很信任。
严谦说:“好的,谢谢您,晚上我会送她回去的,伯母再见。”
“好,再见,谢谢你。”瑟一妈妈对严谦说。
严谦在人群中找寻着瑟一的身影,一直看不见她,这时身后严谦的父亲严军开口说:“大堂门口左转。”严谦听到声音转身看到是父亲,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快去吧,一会被人撬墙角了。”严军有点戏弄的对儿子说。
“那一会我不陪您跟爷爷走了,我自己开一辆车走。”严谦对父亲说到。
“等下我带爷爷到门口,找个机会带瑟一过来跟爷爷打个招呼。”父亲说完便径直走开了。
严谦走出大堂,看到刚才那个肖一一直缠着瑟一在讲话,严谦直接过去拉着瑟一从大堂外面通向广场的台阶走下去,边走边对瑟一说:“我跟你妈妈讲过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瑟一没有反抗,顺从的跟着严谦走,严谦一直在找着爷爷和父亲,这时看到父亲和通讯员搀着爷爷走下来,车子已经停在下面等着了,严谦快步走过去一起搀着爷爷,下来台阶,跟爷爷介绍说:“这是瑟一,是刘爷爷刚才在影片里说的那个一一。”
“瑟一,这是我爷爷。”严谦对瑟一说到。
“严爷爷您好。”瑟一对严谦的爷爷鞠了一躬。
“你好,你好,你长得还真是像你外婆,好孩子,别太难过,好好吃饭。”严谦爷爷很关心的对瑟一说。
“谢谢您,严爷爷。”瑟一说到。
目送着严谦爷爷上车,车子开远。严谦拉着瑟一上了旁边另一辆车子。
路上,严谦的爷爷问严军:“刚才老刘家的外甥女是谦儿的女朋友吗?”
严军回答父亲说:“算是吧。”
军队里的老爷子都是暴脾气,“什么算是吧,你们要上点心,谦都多大了,我都多大年纪了,你们也不着急。这个女孩看着很不错,让谦加点劲。”
严军说:“你孙为了这女孩命都舍得,但也没用,耗了几年,到现在我看也还没成功。”
严谦爷爷听后哼了一声说:“这个笨小子。”
开着车子的严谦,好半天没有讲话,莫名的他心脏有点砰砰跳的乱了节奏,细想来今天算是他跟瑟一严格意义上第一次约会。而瑟一也没有讲话,一直看着窗外,心思还留在外公离开的悲伤中,前几天外公寿宴的场景,刚才葬礼上外公留下的影片,说的话。想到这些,瑟一又忍不住红了眼圈,她真的不希望自己一直在严谦面前流眼泪,敢紧从包包里拿出她的大墨镜带上。严谦知道她心情低落,便想找点话题来讲,可是心脏还在不规律的跳着,一着急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半天,开口说到:“事情都结束了,还不搬回来,是舍不得西雅图吗?”
瑟一没太听清转过头来看着他:“啊?”
“你当年非要自我惩罚式的一个人走开,还以为你要清心寡欲的一个人生活,当时多怕你想不开出家。结果你跑西雅图没几天就八国联军,轮番换,一点也没闲着。”严谦本想找话题转移瑟一的注意力,结果说到这倒真把自己的醋劲说起来了,把自己心里说的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