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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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

迈着刚健的步伐，

走进这座庄严的礼堂。

我没有走上讲坛，

没有慷慨激昂地发言，

我只是一个听众，

却想得遥远又悠远。

回忆之船，

将我载回了彼岸。

六年前，

正是在这一隅，

作为一名知青代表，

我曾经在这主席台上，

慷慨激昂过一番：

“扎根农村一辈子！”

我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生活的现实，

却给予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别人参军，升学，招工，转干，

我仍如牛似的在红土地上耕耘。

生活给予我的，

难道唯有嘲弄？

勤劳带给我的，

难道只有煎熬？

走了，别人都走了，

留下的

是他们庆幸的笑声。

走了，他们都走了，

留给我的，唯有难堪。

别人尝的果子，清甜。

我尝的苦果，难以下咽。

去了，一一的去了，

他们觉得十分荣幸。

他们说自己好命，

难道人的命运，

都得服从上天的安排？

生活却告诉我：

这只是暂时的不公，

切莫怨恨，更莫悲叹。

读书让我明白事理，

生活让我得到磨砺，

这正是我不幸之大幸。

我咬紧了牙关，

慰我灵魂的唯有书本。

谁愿空老林下？

我读书，我练笔，

让生活锻造我有趣的灵魂。

遥想当年，

我曾经在田园里辛勤地耕作，

我曾经独处一间低矮的石屋，

与蚊与鼠与孤寂相伴，

默默地度过一年又一年。

生活的艰难既没能将我压倒，

我又何惧饥鼠绕床，群蚊嚷饿？

一切难以忍受的我都忍受了，

苦煎苦熬，

我也决不让时光虚度。

终于有一天，

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乡村，

告别那些曾经予我人性的善良

和温暖的人们，

重新回到这座城市，

开始了我新的生活。

我经历过苦难，

但并没有投降苦难。

于是，我又拿起了笔，

继续书写我有趣的灵魂……

原作于1981年元月，2019年7月18日依原稿整理，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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