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用它来看星星。”

“三原色”事件距离我们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从事件的爆发,再到现在的各项公告,似乎看起来已经尘埃落定,我等屁民若足够听话懂事,应该也该息事宁人了。

可这样的事情,无论虚实真假,都不是我们仅仅只是在官方结果后仍不言不语的原因。

既然会发生,就应该被讨论。

1

在我初中的时候,马路对面有一班公交车。由于附近车站设置略不合理,其途经站范围极广,所以上面总是载满了学生。

那时候,公交系统仍未完成换代,这辆车仍是早年的旧款,车上的灯总是不够明亮,尤其在冬天下午放学时,车顶射下的一点点白光照得人脸发灰,五官的轮廓也显得诡异而沉重,惟有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与红蓝交映的校服,才显得略有生气。

这辆车上我总见到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个子不高,瘦得连手腕上的骨头都高高翘起,眼窝深陷,总是一副修仙修到上瘾的样子,长得非常刻薄。

他好像是算准了每一次学生放学登上公交的时间,像个幽灵一样,与学生如影随形。

然后将那骨瘦嶙峋的手,悄悄地伸入某人的口袋里,兴许他都可以不用镊子,只需要两根手指一张一合,就能拎起几张钱币或是钱包,然后迅速地一收,再若无其事地揣进自己兜里。完罢还碰了一下旁边的姑娘,似乎是带着胜利的喜悦。

我与友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也不敢说出话来。只是赶紧低着头跑到离他远一点的车厢,期待着他没看到旁边这两双眼睛。

但就好像纸只要破开了一个口子,这个裂口就会越来越大一样。

自从我和友人见证了他的一次罪恶后,很快,一条微博在我们初中的圈子里流传起来:

XX路公交车上有个老色狼你们要小心了!他专摸女学生!……

文中所描写的相貌特征,均指向了这个人。

可能是因为微博传播的速度总比他想象得更快,可能是有学生们开始躲避,也可能是学生私底下对他采取了某些措施,也有可能是学生们家人的权势使学校与周边有了重视……总之,这个人的痕迹似乎就这样慢慢地从这辆车上隐去了。

直至毕业,都很少有人再看到他。

后来的故事,我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他真的走了,由于被曝光后的阴影使他不得不自食其力,靠这一双灵活的双手吃饭。也有可能,他去了另一趟满载学生的公交车上,继续伸出那一双蜘蛛脚一样的手,在汹涌的人潮中活动。

2

《嘉年华》里,小米对着海滩上的那尊玛丽莲梦露的雕像,若有所思。

玛丽莲梦露,上世纪著名的性感女神。几乎是所有女孩子对理想自我的展望:健康,美丽,自信而风情万种。

镜头顺着日光,一点点地探入,最终在梦露雕像的白裙下停住。

白裙底下的风光,是一个老生常谈,却又极度隐秘的话题。总有人忌惮,会有人以此为非作歹,或者是让世风日下,但实际的情况往往是会有更多的无知者为之遭殃。而这一类人,又往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人,无论男女。

孟小文和张新新,是一对初中生小闺蜜,每日形影不离,正是每天学习与玩耍的时候。这一天,她们也蹦蹦跳跳地顶着梦露的金发,和作为当地有名商会会长的干爹来到了小米所工作的旅馆。

第二天,两人穿着被推搡得乱七八糟的校服,偷偷地出了房间门,再一路飞奔到学校,结果却被人发现了一身的伤痕。

痕迹的来源,已经让人不敢想象了——这是最可怕的事。本应该天真烂漫,与父母撒着娇的小女孩,谁能想到能被人如此虐待呢?

小文的母亲发疯地冲向小文的衣柜,扔掉衣服,剪掉了她的长发,认为“披头散发地勾引人”,逼得她去找了早已不见面的父亲。而新新的父母却带来了一部iPhone,来到小文父亲所住的地方,说:“这样的人,即便是告了,关几年出来出来照样兴风作浪。他说了,给两个孩子找好了私立学校,以后的学费都是他来出。”

令人寒心的态度。

孟爸问:“那公道呢?”

那公道呢?

会长为两个女孩找了医师来进行二次检查,结果却与第一次大相径庭:“受害者身上并无性侵痕迹。”

如若没有小米这个旁观者和律师的努力,恐怕真实的故事,到这里就该停了。

有权有势的人,不会让区区平民获得胜利,哪怕他们已经站在胜利的一方。

随后的新新与小文,会如何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呢?至少想重新回到同龄人的正常生活中,是不可能的了。

女孩子,未成年的女孩子,一旦被打上“被性侵”的烙印,就会像被写在脸上一样,在生命中永久不去,影响着她们的自我同一性建立与人格的完善,以及未来一生。可能会如小米一样,一边逃离着,一边做起了黑户,三年辗转15个城市,最终也不得不向生活妥协;也可能像小文的母亲一样,陷入荡妇羞耻的圈套里,但最终也不过依靠着一点姿色苟延残喘;当然也可能如新新的母亲一样,选择向权利妥协,连同她的父亲,继续为女儿的未来铺上血路。

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见到年幼的她们时,突发的兽欲。

在实力悬殊当前,规则是无力的。它的存在更多的只是在告诉弱者:“对不起,我只能让你失望了。”

片尾里,那尊时长被小米仰望的梦露雕像被人拆除,侵犯小文和新新的人被查办,小米出逃。

随着公路的不断延伸,路边货车上梦露雕像的半截小腿的不断指引,故事是否还会有新的转折,我们不得而知。

但如果可以,且这样坦然地继续吧。

3

“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可以伸到你家来,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知道。”

这可能是2017年度最可怕的一句话了。

尤其是对孩子说出这句话的人,更是罪大恶极。这种语言上的恐吓,比身体上的折磨来得更可怕。

石黑一雄的《远山淡影》里说:“您那个时候,老师教给日本的孩子最可怕的东西,他们学到的是最具破坏力的谎言,最糟糕的是,老师教他们不能看,不能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国家会卷入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灾难的原因。”

更何况,是伤害他们,恐吓他们呢?

尽管人会长大,会开始习惯这世上的东西都并不完美,会知道花朵总会凋谢,烦恼总会变多,世间总有战乱,父母也终究会一点一点的老去。

但孩童,都有一双纯真的眼睛,他要去看世界。

要去看太阳如何给大地带来光明,星光如何在黑暗中点亮天幕。

要去看恶龙如何被正义打败,勇敢与正直的人终会获得幸福与圆满。

而并非让他在房间里抱紧双腿,瑟瑟发抖,看着自己的针孔与回想起白天吃过的药片,无能为力。

要一个孩子,平安的长大,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奢望,而是这个社会的义务。更是,一个正在逐步走向强大的国家应有的责任。

就像微博上有人说的:“如果真的有长长的望远镜,希望你能教孩子们用它们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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