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二）

第二章一群年轻姑娘

周清河和方安安来到了外白渡桥上。

“陈文海小时候经常来这里，依我看，他是没事干闲得慌，于是就到这里来瞎逛！”方安安皱着眉头对周清河说：“这小子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到处瞎逛！”

“也不能这么说！”周清河若有所思地说道：“陈文海从小就爱好文学，爱好文学的人一般来说都喜欢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积累一点生活素材。”

“他就是喜欢瞎写，尽写一些没用的东西！”方安安遥望着远处的东方明珠，“王志远经常批评他，说他好高骛远，不愿意踏踏实实地做人！说他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整天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说到这里，方安安咽了一下唾沫，然后滔滔不绝地说道：“这个陈文海也真是可笑，他连小学副科都教不好，却整天想着要当什么大作家！他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当作家的那块料！整天不务正业，躲在家里瞎写！不但在家里瞎写，还在办公室里瞎写！家长们对他一大堆意见！我不明白的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学校里头待那么多年！他早该从学校滚蛋了！这小子就是脸皮厚，别人再怎么撵，他也不愿意挪个窝，死皮赖脸地待在学校里头瞎混！”见周河清皱着眉头一声不吭，方安安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周大哥，我是不是在你面前说得太多了，惹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

“我总是在想：他为什么老跟别人不一样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力量在支撑着他？他一路跌跌撞撞，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地从地上爬起来！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恐怕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你这是在夸他吗？”方安安看了一眼周清河，“我根本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今天，我们俩暂时说到这里！”周清河伸了一下懒腰，“刚才我在你面前说的那些话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呀？”

“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的意思！”

“你真是一个怪人，你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这是做人的诀窍！”周清河哈哈大笑，“如果你让人琢磨透了，你还怎么活下去呀？”

“你经常出差，长年累月地在外面跑，见多识广，我一个女流之辈根本没法跟你比！在你周大哥面前我甘拜下风！”

南京路步行街上人山人海，一群年轻姑娘穿梭着往前走。

“陈文海小时候经常到这里来散步，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步行街。”罗晓玲说：“那个时候在这条路上走路，根本无法迈开大步，只能随着人流慢慢地往前挪！即使以这种方式走路，也不免会你碰一下我、我碰一下你，完全可以用‘摩肩接踵’这个成语来形容。”

“如果陈文海来上海，他一定会到这条路上来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上海的繁华和美丽，他甚至还会去上海电影城去感受一下30年代的上海城市风貌！”杨晓兰说。

“陈文海对上海的怀念是非常正常的，凡是上海人都会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情。”说到这里，罗晓玲的眼光暗淡了下来，“可是，陈涛却把陈文海的这种感情说成是矫揉造作，是知识分子的坏毛病！”罗晓玲接着说道：“王志远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散布了大量流言蜚语，搞了很多鬼名堂，陈文海几次差点死在他们的手里！王志远不但在十堰说陈文海的坏话，还怂恿他在上海的哥哥和嫂子说陈文海的坏话！有的人明明知道他这么做不对，却又不敢加以阻拦！有的人虽然同情陈文海，却又不敢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

“在当今的中国社会，很多人学会了明哲保身！”杨晓兰忍不住大声嚷道：“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是他们的做人原则！就连兰清华这样的作家也不愿意站出来为陈文海说几句公道话！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装聋作哑！”

“兰清华跟王志远是在一个村里长大的，他不愿意去得罪王志远。”张曼丽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兰清华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一定在心里非议陈文海：‘谁让你去得罪王志远的？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吗？你挨整，该你活该！谁让你不懂人情世故的？你小子有时候也太张狂了，动不动就跟王志远大吵大闹的！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领导，你怎么能在太岁头上动土呢？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这个小赤佬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年，我介绍你加入湖北省作家协会，没有少挨王志远的骂！’”

“你分析得好深刻呀！如果兰清华知道你这么评价他，一定会大发雷霆，歇斯底里地朝你大吼道：‘你才吃了几碗干饭？老子今年都50多岁了，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如果你把我给惹恼了，我就让王志远去收拾你！你信不信？’”王艳萍说。

“我跟陈文海的情况不同，我一直生活在上海，从来没有离开过上海，只要我振臂一呼，我的那帮姐妹们就一定会对兰清华群起而攻之！只要我们每个人朝他身上吐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张曼丽说。

“哈哈，你好会吹牛呀！”王艳萍说。

“我就吹牛了，兰清华能把我怎么样？”张曼丽说。

“其实，像兰清华这样的作家才懒得去跟你较劲呢！他才不会为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去浪费时间呢！兰文清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他绝不会因小失大，他懂得权衡利弊，这就是作家的高明之处呀！”杨晓兰说。

罗晓玲和杨晓兰沿着淮海中路往前走。

“陈文海好不容易在创作方面取得了一点成绩，就马上有人跳出来进行捣乱和破坏！”罗晓玲气愤地对杨晓兰说：“有一天，冯宝玉嬉皮笑脸地对陈文海说：‘你搞创作得了几千万元稿费，怎么花得完啊？能不能分给我一点啊？’陈文海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我真想扇他几个嘴巴子！”杨晓兰也气愤地说道：“就算陈文海得了几千万元稿费，跟他冯宝玉有什么关系？他想不劳而获地从陈文海那里分一勺肉汤，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么离奇的谣言竟然还会有人相信！”罗晓玲接着说道：“几千万元的稿费，怎么可能啊？陈文海又不是什么著名作家！”

“沈若兰也相信了这种谣言！”杨晓兰紧皱双眉，“她逼着儿子交出这笔稿费，使陈文海哭笑不得，他对母亲说：‘你是想让我去抢银行吗？’”

她们俩来到了大光明电影院。

“我已经见过陈文海了，如果以后再见到他，他会不会让我跟他一起去大光明电影院看电影？”

“不会吧？你又不是他的女儿！”

“可我是一个上海姑娘呀！陈文海喜欢上海姑娘！”

“陈文海就喜欢像你这样的上海姑娘，这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呀！”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杨晓兰的肩膀，杨晓兰回头一看，见是方安安和刘玲。          

杨晓兰问方安安：

“赵阿姨是不是喜欢在上海火车站南广场为外地游客介绍小姑娘？”

“好像有这么回事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她是一个地下工作者！”

“笑死我了！你怎么连‘地下工作者’这个词都用上了？现在又不是旧上海！”杨晓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清河来到了外滩，跟朱振华不期而遇。

“刚才，我在地铁站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莫名其妙地朝我笑！”周清河对朱振华说。

“这个人恐怕就是陈文海吧？在来上海的火车上，唐海涛狠狠地把他损了一顿！我在想：陈文海之所以没有发火，是由于他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还挺了解他的！”

“几十年来，他吃了很多亏。他经常对别人说：‘我现在变聪明了，我再也不会像年轻时候那么傻了！’所以，唐海涛的激将法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

“如果他软硬都不吃呢？”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你在上海滩上混了那么多年，对你来说，对付陈文海这个小赤佬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2024年1月2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