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漫笔

作者:陈倩

我总以为,夜里的雨比白天的雨要更多

一分韵致,更添几分惆怅的妩媚。在夜里,漆

黑的静默里,深浅不一的雨滴声被赋予了那

种或温柔缱绻或轻快豪迈的风情,千回百转

地低诉着心头动人的故事。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是诗人李商隐的雨夜,是关于乡情和思念

的故事。诗中,诗人在川蜀巴山,在故乡的远

方,当夜雨漫过秋池,对家和亲人的思念与

牵挂也弥漫心扉,因而,他隔着错错落落的

雨帘,遥想着和妻子相聚、剪烛闲聊的场景,

意图冲淡那漫长雨夜的寂寥和苦闷。就像现

在,我在长沙,在离我肆意想念的家乡一个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体会着和诗人一样的心

境,当夜雨挟裹着熟悉的气味迎面而来,我

已经开始不可抑制的遐想:这场雨,它一定,

一定经过了我的家乡,招呼过了家门口那条

委婉的小河!

渡着朦胧水光的街灯是雨夜里的另一

道风景,喃喃着一个关于守候的故事。当夜

雨肆虐,雨里的天空调和成灰黑相谐的典

雅,以一种深邃而神秘的姿态俯视着大地,

细细密密的雨滴串成水流,从高高的建筑物

上斜挂着飞落,从小坡上汩汩地流过,从行

人的伞上旋转过,你会发现,几盏潋滟着水

光的街灯美得那样平实而清灵。它映照着这

波光粼粼的夜晚,成了天地间唯一流动着的

颜色:它聆听着司机、小贩、学生、商人等每

一个从它视线经过的人琐碎的脚步,一言不

发:它和各处散落的白炽灯光连成一片,连

起了屋内的守候,屋外的归途!

书桌、清茶、铺开的信纸是雨夜里与喧

闹格格不入的故事,是甘于寂寞的安静,是

涤净铅华的平和,它写着哗哗啦啦、滴滴答

答的诗意,厌烦了细枝末节的计较,渴望“云

在天空水在瓶”的豁达和没有束缚、捆绑的

自在,就像这夜里无所顾忌的瓢泼大雨,肆

意、热烈、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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