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我又在那个大村子里迷了路。

调度起应有智商,七弯八拐,穿堂走院,登坡越涧,急切地想探寻到出路所在。

当我正朝着可能是出路的方向急奔时,我发现村子的临水地带竟然新建了好些娱乐设施。

作为一个好热闹的人,这样的偶遇怎能错过。管它出路何在,赶紧先来试玩试玩。

全新木本色的枕木阶梯,就着堤岸直向下延伸开去。坐上阶板正不知如何玩弄时,左邻恰并坐一女伴,示范我:俩人的双脚后跟同时用力內向勾动木阶,伴着随同而来哗哗的击水声,木阶也就势下滑了一档⋯⋯

这位左邻好像懂得多,我应该赶紧向她询问自己的出路。

“要找出路,怎能不拥有‘丫丫’导航?”她掏出手机示意。

从她嗔怪的话语里,我不禁在心底默然暗责:谁让自己与现代社会脱节太欠。

“快!蛋!起床了!”老二推门进来催蛋蛋起床。

“呀,我今天还没起呢。蛋,起起了!”我知道老二是以为我已经去店了。

“六点七分了!”老二强调。

抱着大晴天的念想步入天井,前邻屋顶轻微的沙沙声和黑瓦颜色的深浅不一,却告知我今天还是个雨天。

“我已经迟了,你和弟弟撑伞来吧。”叮嘱过老二,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店而发。

每日入店后的必须工作料理妥当,坐定,发现这雨趁着小孩子上学的时间越下越长劲了,竟还随风沿街玩起了飚、飘比赛。

有好几次想骑车去半路接一下两个,又想,不就是是风雨嘛,人生总免不了遭风受雨。还是让两个自己想着法来吧。

每到雨天,买车的冲动就会蠢蠢而来。这样,无论多大的风雨,我的两小完全可以风雨无患了。而仅凭目前自己的收入还养不起一辆车的顾虑,又会让冲动趋于平静。

两个赶在校车前十分钟各撑着伞来了。如我所料,鞋都湿了。幸而店里各有备用鞋祙。匆忙换好后,蛋蛋直呼下半截裤子也湿,不舒服!

“一点风雨就这熊样,要长大了呢?人生总会遇上风雨的!”我边用吹风机帮蛋蛋去湿边数落。

“人生的风雨里的‘风雨’是加双引号的好不好,只是比喻人生有不顺之时,而现在这个风雨却是真实感受到的自然风雨。妈妈,你这点半窃不通的语文,会误导弟弟的”在一边的老二毫不留情地端出:我语文这碗夹生饭。

“好了,好了,就算是真受点风雨也没事。到点了,快走!”

“蛋蛋嫌衣服不爽不肯走。”老二面对软蹲一角的蛋蛋束手无策。

“你去是不去?”我拿出准备揍人的看家本领,拉起蛋蛋,帮他背起书包,穿上雨披。他也就识趣地跟随老二出了门。

打发走两个,我不禁想到我的老大小时候,却不曾这么骄气过。

无论风雨,我难得接送,她也颇能自己处理各种不测风雨。即便遇上再大的风雨,也不曾听她抱怨过衣鞋干湿的话语。

甚至毕业找工作等等,我也不曾多加过问。她完全凭自己的学识与能力,自己应聘上岗。

老二与蛋蛋相比较老大,就受不得半点风雨了。稍有冷暖,就会闹腾。我甚至怀疑要不要重操起早先奉行的棒槌之威,年龄似乎又不允许自己再像年轻时那么暴怒。但,人生风雨难免,也该让他们学着尝尝风雨了吧。

自己上学的年代,那时大人们都在忙于耕种,我们就常有放学时突遇风雨,而没有雨伞、靴子的时候。

那时候的孩子们比现在的孩子的胆儿大多了。可以摘朵荷叶顶在头上,也可以怀抱书包,提着鞋子光着脚丫。总之大家不会抱怨风雨突袭,更不会抱怨父母不送伞的疏忽。

就如常常迷路在大村子里的梦。再惊慌失措找不到出路,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探寻出路所在。既不会呼喊,也不言放弃。

其实我自小就知道有那么个大村子。很小时就随父伯们去拜过年。沿着一条相当泥泞的土马路,一直向前走,累了还要向前走,因为停下就要迷路。只要向前走,就能到石板路的大村子,就能要到五毛或一元的压岁钱。

上初中后陪奶奶去那个大村子看戏,大家都在一个土坡上玩。而玩忘了地势的我却从土坡上直摔了下去。尽管好多年后,我总觉得那摔受了伤的半边脸似乎高了一点,但连我的奶奶也不知道我那天摔过跤。当时一摔下去的第一反应是:我要赶快还是站到土坡上去。重站到土坡上的第一件事是,我环顾四围搜寻了一遍。因为初中同桌囗中的他就是这个村子的。只要他不在,一切都好!

常在梦里找不到出路的村子,我是熟悉的,我的友人也在大村子。可是我却时常梦迷在大村子,找不到出路。

我念想的雨后天晴偏又是一个雨天。而我们是尝过风雨滋味的一代,风雨已无惧。路再迷,我们也会默默探寻到出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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