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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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门口上的王大妈嘘嘘喘着气，手边放着一根细细的棍子，原来她的宝贝大孙子大福正躲在门口不远处的大杨树上，原来是她的大孙子偷了家里的钱，王大妈正在气头上了，非要好好修理一下他，可是吧这人老了怎么也不敢爬树，就堵在树下，看他最后饿了还不乖乖下来。

正巧穿着破拖鞋的二愣子经过，树上的王大福学鸟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挤眉弄眼的给他示意自己的困窘。二愣子呆呆看着他，挠挠头，去看了一下坐在门口的王大妈，她因为白天的劳累而昏昏欲睡，二愣子点点头，一边盯着王大妈，一边示意大福慢慢下来，有几次大福动作大了一些差点吵醒了王大妈，吓得他二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大福安全着陆，结果二愣子走路时拖鞋的腮帮子掉了，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音。这下好了王大妈被惊醒了，拿着棍子就朝他二人追过去，一边追一边骂他们二人没良心。老人的体力那能比的上年轻的小伙子，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插着腰在马路上休息。

二人像死里逃生一般笑着，随后躺在稻草垛上看着落日余晖，晚霞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占领天边，这就让天边像着了火一样通红。

大福用胳膊去碰二愣子的胳膊，二愣子接着起身和大福一起并排坐着，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大福问他:“你啥时候走？”二愣子皱了一下眉毛，接着说:“明年开春就走？”大福有些失望的说:“怎么这么快，上次你不是说明年秋收后走的。”二愣子苦笑说:“俺不像你是独苗儿，你爹你娘你奶奶都疼你，俺家有好几口人要吃饭了，况且俺又不是俺爹娘亲生的。”大福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用手狠狠拍了一下二愣子的肩膀。

随后二愣子吐掉嘴里的稻草，把紧紧握着的左手张开，缓缓递到大福的身边，大福接着伸出左手试图让二愣子的左手回到他原来的位子。

大福开口说到:“你是不是俺兄弟，这点钱收下，要不是平时我没存点还能多给你点。”二愣子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大福坚定的神情，他默默地收下了被自己汗湿的钱。接着勾住大福的胳膊说:“兄弟，谢谢了，要是兄弟我还能活着回来，一定不会忘了你。”

大福笑着说:“兄弟，我信你。”二愣子瘦瘦的脸上露出微笑。随后二愣子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大福轻轻拍他的肩。只见二愣子的喉结动了一下，艰难开了口:“大福，如果，如果俺不幸被人打死了，要记得给俺上柱香。”

大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枯燥的嘴唇，抿了抿嘴唇，随后说:“兄弟，要是要是真这样了，俺会给你过每一个生日的。”

二愣子抬抬头看着已经快要落土的夕阳，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兄弟，你的情俺领了，只是吧，俺爹娘都不晓得俺今年几岁了，只晓得是他们冬天回娘家路上捡的，可怜俺就带回去了，那时候大概有一两岁了吧。”

大福不知道无意的一句话戳痛了他的伤口，只好默默地看着他淡淡忧伤的脸颊，他的眉毛很浓让他的侧脸在余晖下显得如此刚劲有力。

突然听到了王大妈到处喊大福回家的声音，他二人拍拍身子，蹦下去，两个人笑笑看了一眼对方，不需要说什么，他们都明白了。大福回头大喊一声:“阿婆，我在这儿了。”然后转身小跑走了，二愣子随后朝回家的方向走了，弯着被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低着头踢着石子。走了一小会儿就听到大福问他:“你是参加国军还是共军？”二愣子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大福挥挥手，但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目送着大福和王大妈离开。

二愣子摇摇头，在他看来，作为一个穷苦的老百姓，有口饭吃就好了，他不是那些不愁吃喝的大军阀，成天想着当皇帝打天下，而他只是想在这个乱世活下去而已。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没有大理想，也没有大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