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忘了是几时的春天，匆匆赶上高铁，位置靠窗，坐下来的时候天已经泛黑。失去脂粉的遮掩，只想慵懒的靠在那里。过道里人还在乱糟糟的收拾行李和寻找座位。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头发软棕笑起来娇羞的男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恰好坐在我的身边，他身上带着青春的气息。我的好奇心和对这漫漫长路的无聊驱使我想和他打个招呼说会话。他脸红的样子让原本白皙的脸颊看起来更加可爱。我像个情场老手对他发起进攻，掌握着所有的节奏。一切都刚刚好。我深知他终会温柔的掉进我已设好的陷进，多么奇妙的相遇和对话。在我即将要与他分别在高铁站，我回头对他说了句再见，穿着我的紫色矮跟的凉鞋，真丝波点的裙摆在他的眼里摇曳。

N君很贴心的定好车内的酒店，好让我免于奔波早点休息。早晨退好房，便看见了他已站在门口等我。我们吃好早饭，便要赶去乌镇。买票，等车。一路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语，也没有刻意去交谈。大概一小时的车程，我们便抵达车站。天阴晴不定，有些闷热。我们打车去了酒店，虽说是镇，绿化和环保倒做的很好，道路干净，四周的房子白墙青瓦。听老板说，民宿离西栅近的很。房间很别致，我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和他说着话，就在我上厕所的空档，他的妻子打来电话，带着哭腔要他回家。他摸着后脑勺和我说有点心烦，我抱抱他，没有说话。他的头抵在我的胸口，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庭的琐事带来的烦愁。我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不必担心。

他走了以后，我倒是觉得有些饿意，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却不知道吃什么。走进一家菜馆，四周的热闹让我觉得自己局促，一碗饭一盘菜，狼吞虎咽吃完就仓皇而逃。

天气阴晴不定，时不时下两滴雨。回酒店换了一身衣服，便准备动身去西栅，既然无人陪伴，也要不虚此行。我带上耳机，一路上走走停停，售票处人满为患。桥上，桥下，每一条路都充斥着人类的气息。幼童，学生，青壮年，中年，老人。我快步的穿梭在这里，试图寻找一处安静之地与我这一般的怪人。走进木心美术馆，比起馆内的作品，那些参观的人更有趣一些。我站在楼梯口的上方看着不同的脸和细微的动作，情侣间的窃窃私语，孤独的人拿起手机。

门口阴凉处一些人席地而坐，大部分看起来还是学生。风吹来春光，倒是不错的一处风景。随着人流，一步步的往前挪步。临岸的商铺，一些旧时的古迹。茶馆很多，桥很多。我赤脚坐在临岸的河边上，旁边有写生的画板和颜料，还有一个拿着单反的男人。我看着他，问他是否也是一个人。他说是的，于是我们结伴同行，只记得走着走着便到头了，日暮也渐渐昏沉，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远方那朵云和那片天。

灯光随着黑夜降临由弱变强，映衬着河水流动中璀璨。高高的庙宇上响起绵延宏厚的钟声。我坐在台阶上，石板也渐渐升起凉意。远处一从昏黄灯光吸引着我，快速起身奔过去，发现一只躲在角落里的猫。在往前，便能隔着乱木飞虫听到轰隆隆的货船声。

我们一前一后的在人流里穿行，走进一条偏避小路，只有少许的光亮，我快速前行着，一言不发。我知道他会紧紧跟随我，跟随着我。我们谈论彼此的性情，家庭，还有现在的生活。他声音清良，面相忠情。不是那种身体上给人以安全感，却眼神坚定。小路崎岖，走走停停，外面早已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虽已过了亥时，路上的行人却不见少，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他送我回了客栈，我问他，是否上去坐坐。他随着我上楼，我换上睡衣，抱腿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我，问我是否想要他在此过夜，我说可以彻夜长谈。

他没有说话，掉头离开，轻声带上门道了晚安。我看着那扇门，嘴里低喃，相逢便是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