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疫情再读《鼠疫》简直是感同身受,疫情来时突如其来势不可挡,走时又悄无声息不知所踪。书里每个人物的描写都很鲜明,看到了不同的人在同一场灾难中的孤独恐惧与挣扎斗争。场景虽不同,人性、道德观、价值观、世界观却无异,荒诞中显露真理。
书中鼠疫这个瘟神,在人类历史上多次行妖作怪,大范围肆虐制造的恐怖惨景,史书多有详细记载,给人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印象
鼠疫
书中一场现实的鼠疫,死亡恐怖笼罩全城,尸体堆积,整车整车拉出去火化或掩埋,城门关闭,患者被隔离等待死亡,亲人离散,人们几乎失去所有;让人倍感唏嘘,描写了在鼠疫横行期间人们所经历的心路历程和作出的种种选择,刻画了以主人公里厄医生等人为代表的一批人在这场死亡浩劫中,直面鼠疫、坚持真理、在荒谬中奋起反抗的形象与精神。
归还英雄主义其应有的次要地位
颠覆了所谓“英雄”的概念,这部小说的所有人物,包括表现突出的里厄大夫和塔鲁等,无不是群体中的普通一分子,哪个也没有被塑造成为高大的英雄形象
赋予真理其原本的面目
赋予真理其原本的面目,也是这本书的厉害之处吧,他没有夸大任何一种作为,也没有一味的歌颂那些在困难中可以有所作为的人,这本书中的英雄,更像是境界上的圣人。
所有事情都伴随着双相性,鼠疫既是人类的大灾难,又是对灾难中人类思想的救赎。
自新冠肺炎大幕拉开,给人们也一定是有所帮助的,这使许多被隐藏的丑陋暴露在阳光下,越来越多地人开始慢慢地看到这个世界的问题。人性的光辉和丑恶互相辉映,交相上演,如同一面透视镜,种种平时被掩盖的缺点丑陋不足被暴露,无知的官员,无良的商家,贪图小便宜的市侩,无视公共环境不戴口罩,骂街的泼妇……当然,亦有例外。奔赴一线,舍生死,弃小家的抗疫战士,默默奉献的志愿者,提前到岗的各职业工作人员也同样值得尊敬。在鼠疫里,这些现象都或多或少的有所反映,具有多重意义象征的鼠疫,在此时读来,更是印象深刻。
翻阅医书便可知道,鼠疫杆菌不会灭绝,也永远不会消亡,这种杆菌能在家具和内衣被褥中休眠几十年,在房间、地窖、箱子、手帕或废纸里耐心等待,也许会等到那么一天,鼠疫卷土重来,袭击一座幸福的城市里,给那里的人带去灾难和教训。
“翻阅医书便可知道”,一句话泄露了加缪的自己——
神父是他,觉悟者是他,志愿者是他,医生是他,那个患哮喘病的、被认为疯了的老人也是他。小说最后,加缪借疯老人之口点题:鼠疫究竟是什么呢?鼠疫就是生活,不过如此。
鼠疫也是一场人性的疫病,世界上每个人都是鼠疫患者,都可能给人伤害或致人死亡,那些审判者是最高级别的鼠疫患者,他们像鼠疫一样掌握着大权,他们在疯狂地杀戮,比谁杀人更多,他们时有错杀,历史总会出现这样的时刻,敢于说出二加二等于四的人被判处死刑。即使好人也难免杀人或者被杀,因为我们就生活在这种逻辑中,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致人死亡
这个世界同邪恶妥协太久了,如果说今天鼠疫降临到你们头上,就是因为反思的时刻到了。世界好似无比巨大的麦场,灾难如同连枷,无情地击打人类这片麦子,直到麦粒脱离麦秸。
每个人都是鼠疫患者,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免遭鼠疫之害。我们稍不留神,就会面对别人的脸呼吸,将疫病传给别人。一个正派人,就是时刻保持谨慎,尽量不把疫病传染给任何人的人。
反抗人物典型:塔鲁
从我放弃杀人的那一刻起,我就等于判处自己终身流放了。历史将要由其他人来创造,我看透了他们却不能审判他们,因为我不想杀人。
塔鲁认为人们都生活在瘟疫里。只有清醒透彻的认识,才能带来真正的善和真正的爱。只有努力不成为鼠疫的牺牲品,才能真正拥有希望和安宁。所以,弥留的塔鲁死前猛地将脸转向墙壁,吐出最后一口气(不对着别人的脸呼吸)。至死,他也不忘做一个正派人,一个力争不把疾病传给任何人的人。
反抗人物典型:里厄
还未来得及和医生成为最好的朋友,塔鲁就死了,在本书结尾,作者坦承“里厄医生就是本书的作者。”他站在受害者一边,为罪行做见证,记录人在苦难中学到的东西。对里厄医生来说,对塔鲁治疗失败,是他最大的痛苦,比妻子的死更让他伤心。塔鲁之死是医生在这场鼠疫中的最后一次失败,鼠疫已经在消退,街道正在恢复生机,这场失败终结了与这场鼠疫的战争,却将和平本身变成了他内心永难治愈的伤痛。
用生命抵抗“鼠疫”的塔鲁死了,看透并抵抗世间真
正鼠疫的塔鲁死了,死于鼠疫。鼠疫能灭绝吗?
抗击鼠疫的这两个灵魂人物,因鼠疫而走到一起,也是殊途同归,各有各的反抗史。两个人的几次谈话,越谈越深入,由里厄的叙述和塔鲁的纪事铺衍缀补,无一不切中荒诞这个主题意旨
视而不见的人们
鼠疫刚刚到来的时候引起很大的恐惧与愤慨,人们竭尽全力地与之搏斗,直到城市被宣布封锁。
封城使得人们与外地亲人、爱侣、朋友的联系几乎切断。不甘心的人仍坚持写信给远方的爱人,但受到担心病菌传播的官方审查,没有一封信被送出。渐渐地,那些笔触越来越空洞。简短的电报取代了原本可以细细倾诉的电话,深情的交流被缩减为“你好,爱你,想你”之类的不足十个字的套话交流。
痛楚成为整城居民的共同感情。再后来,这座孤岛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人们逐渐适应鼠疫,开始对它逆来顺受。
原本受离别之苦的人们无法开口谈及远隔天涯的亲人,因为一开口就心如刀割。但现在人们不忌讳谈起远方的爱人,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原本极为关心鼠疫的所有消息的人们对此再也不闻不问,甚至在防疫一线的人也不愿意知道新的数字;原本在恐惧中度日的人也既不看报,也不听广播,当听到防疫结果,他们装出感兴趣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可以说,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城市才陷入了真正的不幸,习惯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最终,鼠疫离开了这个城市,人们又恢复了无知的幸福,仿佛它夺走的生命从未诞生过,城市再次变得繁荣而平庸。人们失忆了,否认自己在鼠疫中的顺从与麻木。但“也许有一天,鼠疫会再度唤醒它的鼠群,让它们葬身于某座幸福的城市”。
极端环境下人性的复杂。绝大部分人能做出简单的善恶判断,但只有少数人愿意在判断下做出实际的行动。更少数的人愿意承担选择所付出的代价。人有自保之心,人有软弱的天性,人有合理化自我的冲动,人有视而不见的能力,人有否认灾难的本能。于是,大部分人选择呆在灰色地带,为了能活下去,人们选择对道义不置可否。奇怪的是,我们很容易发现他人身上的人性弱点,却对自己身上的视而不见。就像是当我们滔滔不绝地陈述自身的人性时,总是预设对方是非人之物。
加缪拒绝这种自大和盲目。习惯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加缪并不苛责人性的弱点,他温柔地理解个体的困境。鼠疫是我们每个人,是的,每个人身上的妥协与软弱。和鼠疫斗争的唯一方式是诚实。若诚实让你无法加入喧嚣,那么就写下让你哑默的东西;若诚实让你在希望与失望之间两难,那么就袒露你徘徊的脚印;若诚实让你将要开口便觉空虚,那就让虚空自己说话。对未来某个时刻将要经历“鼠疫”的人群来说,诚实的记录总是有用的。
加缪的话更符合我当下的认知:“唯一的英雄主义是诚实。”诚实地面对自己与世界,哪怕此刻的诚实是痛苦,是困惑,是焦虑,是沉默。——诚实总是这幅艰难的模样,而从不阴阳怪气洋洋得意。
书中人物并不是大人物,也并没有英雄主义式的叙述和长篇大论,谈起道理来,也似乎是平淡的谈话,但就有一种巨大的力量牵扯你。与我们当下的大行其道的英雄主义宣传不同,书中认为,英雄主义从来就没有超越寻求幸福的豪放欲求,书中描写的人物强调了普通性,在鼠疫的大背景下,每个人的取舍都构成了集体历史的构成部分。
似乎每个人都在迷惘,都在寻找,内心的安宁,牧师,医生,公务员,投机商,记者,短暂的旅客,而这个答案却让人很失望,患有哮喘的老人一语中的说到底,鼠疫是什么呢,鼠疫就是生活。疫情过去后,真正经历痛苦的,已经长眠地底,而活着的,未必会缅怀。
鼠疫只是一种隐喻,它代表着一种毁灭性的自然力量。其实生活本身何尝不就是一场“鼠疫。”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瘟疫也在重复的发生,可我们人类真正的吸取经验教训了吗,历史一直在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