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陶渊明自在田园生活的背后,是艰难的生命抉择

你能想到最自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呢?

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真正自在的人生?

当代作家七堇年说:“心之所向,素履所往。”对于自己真正向往和热爱的生活,即使路遇坎坷,也值得我们去追逐。

本心所在,便是我们最畅意所在。

                              一

有一位文人用他的一生向我们淋漓地展现了真正的“洒脱”与“自在”。他倾尽一生找寻自己,追逐本真。

他是大诗人苏轼的“偶像”,苏轼一生热爱这位老师,更在晚年创作了大量的“模仿之作”,他在“偶像”诗作的精髓之中,融入了自己的人生体验,完成了一次跨域时空的灵魂交流;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文学小言》中写道:“三代以下之诗人,无过于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此四子者若无文学之天才,其人格亦自足千古。”此四人即屈原、陶渊明、杜甫和苏轼。在众多优秀诗人之中,将其放在仅次于“中国文学家的老祖宗”屈原之后,可见对其评价之高。

没错,这位文人就是陶渊明。

一提到陶渊明,就会想到其“桃花源”的美好理想,就会想到其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豪放气节。陶公不仅在古文之中吐诉着自己的心路历程,而且在诗作之中也表露着其本心。

归园田居(其三)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那是不惑之年的陶渊明,

一年前的他刚刚辞去了彭泽县令之职,

回归田园,不甚欢喜。

清晨,

不慌不忙地扛着锄头,

到田里给自己播种的豆子除除杂草;

待到夜幕降临,

就扛着锄头在月亮的光辉中慢步而归。

即使杂草比豆苗涨势还要迅猛,

那也无需介怀,

锄草本身就是一件乐事,

何必在意能收获多少豆子呢?

早出晚归并不是一件辛苦事,

清晨欢快的鸟鸣,

晚上狭窄山路旁草木上的夕露,

都是自己自在生活的一部分。

其实,

醉心田园、安闲自在的陶公,

也有豪迈的一面,

也曾立下过建功立业的壮志。

鲁迅先生就曾说陶渊明并不是“浑身静穆”,也有“金刚怒目”的一面。

“这‘猛志固常在’和‘悠然见南山’的是一个人,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扬,更离真实。”(《鲁迅全集》第6卷《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六)》。

                              二

公元372年,丧父的痛楚重击着少年陶渊明弱小的心灵,此后家道中落,但由于“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 (《饮酒 》其十六)自小受儒家思想熏陶。

他归隐后回忆起少年时代:

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

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

(《杂诗十二首》其五)

青年时期,自然的活力满满,儒家主张以君子造福苍生为己任,有理想的人应积极入世,为官而造福百姓。

陶渊明的“猛志”便是去官场搏一方天地,为自己心中的理想而努力,有朝一日建功立业。

少年宏志,他于而立之年便坚毅地踏上了仕途;满怀义气豪情,期望有朝一日实现人生价值。

但是现实却是那么的冷漠,

它罔顾壮志少年的一腔热血。

十年来谋得江州祭酒之位,还要低三下四地逢迎上司,这般充斥矫言伪行之职,哪里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不久,便辞官归家。

再召不就。

                            三

仕途的羁绊并未浇灭“三十而立”的志向,

进入官场即若“笼中之鸟”,

回到田园虽顺应天性,

但理想抱负仍未实现的忧愁又时时显现。

公元400年,权臣桓玄声威大震,本以为建功立业的时机已到,便入桓玄幕府。

谁料桓玄与把控朝堂妄图篡权的司马氏并无两样,无非是争逐权力功名的势利之徒。

遂借母亲丁忧之托辞去,

再次返回家园。

如此几经周折,

往复于仕途与田园之中,逐渐认清了自己理想抱负与自身气质的矛盾;

挣扎于建功立业与追随本心之间,无论是仕还是隐,都难以平复内心的焦躁不安。

他自己想要的,

只是一份气节和赤诚,

只是一条实现生命价值的道路。

然而在仕途之中,

看遍了各怀鬼胎、尔虞我诈,

看遍了口腹蜜剑、明推暗就。

只感慨:

“何旷世之无才,罕无路之不涩;伊古人之慷慨,病奇名之不立。”(《感士不遇赋》)

现存的朝堂怎容得下有道君子?

仕途之上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那么就到田园之中来寻吧!

在辞去彭泽县令之职后,陶渊明也正式开始了自己醉心田园的归隐生活。

的确,田园生活就是那么简单而质朴。

也只有在田园之中,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如果只为追逐功名而掩盖自己的本性,

那必然会为功名所累。

富贵功名也因此变得不再具有任何价值。

魏晋时代,

名士归隐之风大盛,

或借此消极避世、避祸消灾,

或借此塑造高洁傲岸的名气以求功名。

只有陶渊明不同,

归隐是他的积极诉求的结果,

是他认清自我之后清楚的选择。

所以置身于农家生活的他是那么的自由洒脱。

                              四

苏轼曾言,“守其初心,始终不变”。(出自《杭州召还乞郡状》)

陶渊明不仅经受着穷与达的折磨,贫与富也时时伴随在他找寻自我的过程之中。

不出仕就没有生活来源,

对于生活的窘困所带来的苦难他感受得扎扎实实。

一旦出仕便又不得不违逆本心,

丧失生命真正的价值。

“一往便当已,何为复狐疑。”(《饮酒二十首》之十二)

既然选择了人生的方向,

那就坚决的走下去!

他不断地用儒家道德精神来克服对于荣华富贵的欲望。

道德自省之后所获得的是君子之德的喜悦。

这是人格不断的自我完善和升华,

摆脱物欲的束缚,

才能获得心灵的自由。

在物欲横流、快速消费的当代,

周围的一切都在像我们的欲望招手,

真正自由的人不正是像陶公那样能够坚定的选择本心的人吗?

“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守住自己心中的一方净土,

才能达到真正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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