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凤嫂

陀螺凤嫂

  凤嫂总是忙碌，没有一刻停歇，像个陀螺。

  今年约摸50岁，精瘦，素朴，几十年的劳作让她看上去略显老态。但是从眉眼的轮廓可以隐隐猜测年轻时候的她，虽无令人倾城之貌但也具我家有女不愁嫁的女子的仪容。她力量倒不小，一条磨得油亮的竹篾扁担轻轻一挑，百多斤重刚从泥土中刨出的红薯压在肩上，她照样身轻如燕往家赶。这时如果归途中遇到熟人，竟然还能够不撂担子原地攀谈几分钟，毫无喘气的状貌。倒是与她说话的人，露出窘态，不好意思起来:好了，不讲了，你先把物件（东西）挑回去，哪天得空一起坐哈。凤嫂方才想起，笑了笑:呵呵，我先挑回去，有时间就过来耍嘛 。语气中满是真挚，看着她双手张开，握住两端系着箩筐的粗绳，固定着肩上的重物，又迈开了脚步。

  她总是很热情，见人就笑着打招呼。那笑声有种爽朗的穿透力，让人倍感温暖。许是笑时需要调动较大范围的面部神经了，本来瘦削的脸被挤出一层层很深的皱纹。不像电视上聚光灯底下出现的有些面孔，分明听到笑话或看到笑点难以自持，可是担心自己因笑会让眼角出现纹理，却是用手有意识强力撑开上下眼皮。如此滑稽场景，倒又无形成为了他人赏玩的风景。这样的担忧在凤嫂应该是从未有过的吧，她笑时随性爽快，又极具特色，颇有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妙处。

  她说话嗓门大，不对，应该说是‘喊话’声音很大。她接收别人说话信息有逆风与顺风之别。如果果遇上顺风，平常人说话的语调，你和她打招呼，她是有所回应的，和你有问有答，想谈甚欢。如果遇上哪天信号不佳，你是大声吆喝她也是听不见的。这时她会将手放在耳边，做成简易喇叭形状和你喊话，以为是风吹散的声音，她想着以这样的方式聚拢，再连续喊了几声“什么，什么”之后，她如果还没有接受信号，她会有一丝丝尴尬，接着就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听不到的呢”。即使这样，你也不会嫌恶她的听不到，因为她的笑还是温暖而真诚的，更不会影响对她的尊重与喜欢。熟悉凤嫂的人在旁边提醒说：和你凤嫂打招呼，她更多时是听不到的，你就看着她，笑笑，嘴唇动动就可以了。我恍然，是啊，更多时候，相视一笑无须太多语言就是更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