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尽处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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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盅流年微醉了夏,抬眼时韶光已虚化。

      她一字一顿地读着那张假条,终究是没能读出那个“永远”。谁道永远可期,王谢堂前换了人家,紫藤花开了事,风不疾不徐地吹却吹不来去年春风。

      我说过要去流淌时间泸沽湖寻梦,要去开满鲜花的大理采风,要去看拉萨的雨和江南的雪,要去地平线另一边吃可乐味的薯片从星辰隐没到旭日东升。

      是转眼间吗?那个从未想过何时到来的日子恰已来到。可却不免困惑 依旧不知这又是何时何地何人何事。

      同样的,那个从未想到要到来的日子就那么风平浪静地过去,想来又是为何。



      我预想过千言万语,所有未道的珍重都阐明。可瞻望弗及,终究忍不了泣涕如雨。

      明明早就明白开始的开始就终将分离,明明早就明白整个校园的跨度分明只有四年,明明早就明白终会有人先定了归期,明明早就明白....为什么呢,明明早就明白结局,却总愿意装成一无所知的孩子死心塌地地扮演着故事里的小丑,心甘情愿的为这里哭,为这里笑,为它热泪盈眶。

      这就好比烟花吧,明明早就明白会有尘埃落定的一刻,却也义无反顾地绽放。
      这就好比我们吧,明明早就明白会有自难相忘的一刻,却也总忍不住要思量。

      四年转瞬弹指而过显得过于轻率,多少笑靥与涕泪,多少笔墨,多少话语,就那么灰飞烟灭?我不愿意,也不相信,四年,一千多个日子,明明,明明都历历在目,我们在校园里自由走动,随随便便逗弄游鱼,俯察花草,随随便便进出教室,高声问好,随随便便地做着以前就随随便便做的事,like it used to be

      我写过:“那方水土依旧,那方人去楼空。”,我也写过:“黄粱梦醒,一如往昔。”到底哪个才是现实呢?抑或是,这才是如梦初醒?

      散伙饭上,千言万语化作觥筹交错间的一句“毕业快乐”,毕业典礼当天,还是那千言万语化作你追我赶简单一句“再见”。



      一缕花丝丝旋开,叠在四年前盛开在小鱼塘的那朵睡莲上,恍惚间仿佛开了四载春秋。

      听过《广陵散》吗。当时嵇康感觉来日方长,迟迟没有传授,直到那天起弦风雅,手起刀落后,成了绝唱。四年时光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奏的就是离别的音调,我们本欢脱地任这些音符从指尖倾泻,现当今却如文人墨客惜字如金般抚摸着每一根琴弦,每一丝悲欢都弹得极慢,一次又一次。一张瑶琴硬是拨弄成了无弦古琴,始终奏不出离别的音调。

      我们说过不哭,说过要善始善终,好聚好散。然人们的嫁与娶,山坡的高和低,不愿讲的总是那好聚好散的故事。这个故事中,高山倾塌成立良田,良田垮落成了沧海,却也鲜花盛开,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山和海。

        无妨了啦,即便不是今日也终有一日会分道扬镳,你在一方旭日东升,我在一方暮色渐沉,一方冬雪纷飞,一方夏日炎炎,一切嘘寒问暖都会变得毫无意义,或许也只能千里迢迢惜心相系了罢。

        四年时光一幕幕,一帧帧划过眼帘,终是定格在老师的眼泪中,眼泪中倒映的那些背影,仿佛是整个世界。一届又一届的学生都是在她的哽咽与泪水中离开的罢,她也一定有过下定决心不哭的罢,她的内心也一定和我们一样排演过很多遍如何笑着告别的罢,她也一定和我们一样努力忘记离别的难过的罢。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那么努力,却依旧不好好走完最后一场戏呢?就像我打那张请假条时一样,明明希望她下笔的是“不同意”,却依旧违心地打上了“望批准”。又好比她最后一次为我们签名时一样,明明已经哽咽的说出:“这个...假条我...不同意......”却也只能写下“同意”二字。



        燕燕于飞,差池于归,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原来那时就有别离了吗?

        我笔下这些文字,又有多少是不懂惜别的呓语?

        -你说不道“再见”因为那时我们再见的理由。

        -那我那日所有“再见”你便全当“珍重”就好。

        我想只有再见才是最好的告别了:有了再见才会惜别,才会思念,才会有再次相见的执念,也正因此才会再次相见。

        我只希望留一丝挂念,偶尔会回头,说不定就有面熟人在哪里笑着看你呢。

        你好再见,明天你好。明天我们依旧不用去学校,明天我们早已不属于这学校,但明天我们依旧,依旧可以回回头,向它挥挥手,然后就可以被自己的记忆中的彼此温暖,就可以如在这里学到的一样,坚定向前。

        谢谢你们啊,我们扬起了小小的帆,即便只是沧海一粟也毫不畏惧,因为我们依旧在彼此记忆中同行

        再见R1,再见四号楼,再见最绚烂的时光。再见,最好的我们。

                                                  ————谨此文献给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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