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亡弟

头抬起来，使劲睁大眼睛，眼泪还是不停的从眼角滑落，索性低下头，让它痛痛快快的流吧！一滴一滴，原来和雨滴落地的声音是一样的。多少次从梦里哭醒，却不敢喊出那个名字。更不想去那个地方。我宁愿相信他在外地上学，也不想看到那个冷冰冰的土堆，不想承认那个残酷的现实。一步步走近，这条路，一起走了多少遍，留下多少欢笑？现在，愈走近，愈心酸。眼前有一只白鸟飞了起来，在小河上空盘旋，那么美好，那是否是你的精魂？

山上的积雪还未融化，这儿似乎人迹罕至，只有野物的足迹。雪是那么白，很安静。如果不是那个残破的花圈，这儿与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每次来，都不愿哭，只是坐在地上，这样就离他更近，就可以感受他的温度。雪很厚，很温暖。索性躺下来，我多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看着天空，我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一直忍着不哭，心口好疼！只有山野与积雪。终于哭出来了，嚎啕大哭，向着天空，想把自己的心肺都掏出来，就这样一直躺在雪上，没有知觉，就想一直躺下去，一直…

弟弟，又梦到你了，只是仍然是你小时候的样子，我抱着你，去逛庙会。你现在好吗？姐姐曾发过誓一辈子要保护你和婷婷。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这么决绝？我知道你喜欢安静，喜欢独处，可是在这个只有山，只有水，只有飞鸟掠过的地方，你孤单吗？

以前每次回家，都要去河对面的山上转转。但这一年以来我再也没有兴致了。今天终无来了，可脚步沉重，无法前行。这路上，这山上，留下了太多的回忆，留下了我和弟弟太多的脚印，从小到大，曾经那么美好的地方，全部被忧伤和痛心占据。弟弟，小河上空盘旋的那只白鸟，可是你的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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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梦见你了。只是为什么每次梦到的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你知道我很想你吗？下雨了，樱桃红了，我没有再进过山，总会想起你，想起你手里的那捧很大很大的樱桃。小时候，总会把好吃的留给你，哪怕只有一点儿。长大了，反而给你的少了。我真的是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你。总以为有的是机会，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现在好悔。只能这样默默的想你，不敢说出来，不敢去看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吗？小时候有人欺负你，我总会和他们拼命，可这次我却抢不回你。我总以为你很坚强，很独立，那么迫切的希望你长大，希望你可以保护我。可你说得对，你只是个孩子，不是超人。要是你是超人，该多好啊！这样在我想你想得哭泣的时候你就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微笑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晚上总是做梦，总会梦到老家的山和水，绿色，水，鱼，还有满树的果实。梦中的我是愉悦的，满心欢喜。梦太多了，就会想念。我知道我内心深处是非常想念那个地方的。因为想念那里的青山绿水，宁静与安详，才会夜夜魂牵梦绕。可是明明离得很近，却害怕回去。宁可一直蜷缩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里。我在害怕些什么？过去的回忆太过美好。现实的残破会毁灭过去，毁灭我心中最后的念想。其实我念念不忘的不是那里的山和水，而是和我一起游荡在山水间的那个人。人没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只能在梦中找回它们原来的模样。很快要一年了，心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尖锐的疼痛了。可是我所有的快乐全部无影无踪。我努力的假装忘记，假装快乐。这些其实都是给别人看的吧！残缺的，永远不会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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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你总是比同龄人矮一点，脾气又倔，总是招人欺负，于是我总是拼了命的保护你，大家都知道，你有个厉害的姐姐。我多么盼望你长大长高，这样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可以挺身而出：不许欺负我姐姐。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在你的肩头哭泣。你安慰我说：姐姐别哭，有我呢！我那么盼望你长大。可是你长大了，长高了，却走了，留下我，让我难过。

        最近总是喜欢看玄幻小说，这是他以前喜欢看的。我想知道，他在最后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是那么敏感的人，和我总是有那么多的话说，说的母亲都会妒忌。可是最后，他却那么安静，他到底在想什么？喜欢看穿越小说，看的多了，就沉迷其中，能否让我也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好好疼他，爱他。或者他会从过去穿越到现在，现在我面前，微笑着叫我：姐姐。一直记得《心语心愿》上洋葱头死后在上帝那儿要来了七天时间扮作别人，回到他牵挂的人的身边，他不能说出他就是那个人。所以在他刚刚离去的那段日子，我遇到与他年龄相仿的，总会多看几眼，生怕错过。可是，我什么也没等到。他是真真切切的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假装他去上大学了，可是那一掊土，是真实的。时间也是真实的。所有的痛都是真实的。也会梦到他，可都是他小时候的样子，我可以和他玩耍，可到最后总会抱着他，生怕他离去。朋友说：那是我魂儿掉了。可是，只要能让他好好的，我死了都愿意。很小的时候，我就决心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我长大了，有能力了，他却走了。是我没保护好他。他应该是很爱我的吧！每个特别的日子，总会给我提醒，也许那时他想我了，他想和我说话，可是我总会匆匆挂断电话，我总想着，忙完自己的事就去看他，总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是……

        他去医院时，总给母亲说：说很想让我陪他去，可是最后有不让母亲告诉我，怕我忙，怕我担心。在最后的那段日子，只要是我要他吃的东西，他总是努力的吃。我真的好想他。写不下去了。

一个人一辈子会记得几个人？总以为有些人，有些事会刻骨铭心，需要用一生去忘记。只是随着生活的过往，他们已经云淡风清，在我的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平静得自己都有点不甘。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所有的落寞与不舍，所有的牵挂于无奈，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再也不会有意无意就浮上心头。曾经以为自己单纯的只有思念，只有执著，只有不舍，但不知何时已有了放弃，有了看穿，有了淡然。是我长大了，还是已经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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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说话却每天说最多的话，我不喜欢笑却总笑个不停，身边的每个人都说我的生活好快乐，于是我也就认为自己真的快乐。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一大群朋友中突然地就沉默，为什么在人群中看到个相似的背影就难过，看见秋天树木疯狂地掉叶子我就忘记了说话，看见天色渐晚路上暖黄色的灯火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方向...

惘然

亲眼看着你，我最爱的人，

闭上眼睛。微笑，————————

看着你——————

看着你——————

看着你——————

看着你——————

在山脚下，那样小的

那样孤单

花圈渐渐凋零，倒下

落叶慢慢覆盖

有青青的苗从叶缝中挤出

又一次生命的轮回

鸟从天空飞过

偶尔停留

啄食

雪来了

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有一行行的脚印

有人来了又走了

你永远在那里

仰望天空

有云飘过，有鸟飞远

远处，一缕缕炊烟

你能否听见

我心底的呼唤

弟弟，你在哪里？

你的灵魂，是否已经走远

你冷吗?

你饿吗？

在另一个世界，

你是否依旧笑容灿然？

你的微笑，

定格成了永远

微笑着叫——姐姐

微笑着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