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北头老井的北侧是我们一大队饲养牲口的地方。我们村里的人称它为槽上。为什么这样称呼,我也不大清楚。
村民之间每天是这样打招呼的。
干啥去呀?
我去槽上啊。
这槽上可谓南北通透,四季朝阳,地界开阔敞亮。
槽上的西北角是饲养牲口的地方,是牛马馿骡的集结地。我的二爷爷是我们一大队的饲养员。
槽上的西南角,是咩咩羊的集结休息地,黑白色相间,估摸着有上百只羊的架势。
槽上的东南角,主要用来存放一些专门的劳动工具,比如犁地的、翻地的、锄地的,还有我叫不上来名字的等。
槽上的东北角是整个槽上最重要的地方专门用来存放牲口的饲料,玉米杆、豆子青草等之类的。有一口超大的铁锅,另外还有一具大铡刀。专门切割牲口饲料。
在这块小小的青草阵地,生产队长每天下午都会在这里作称重记录。用来为晚上记工分提供依据。
不好意思,有点跑火车了,赶紧的进入正题。
每年放暑假回到村里,我都会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还一本正经的挣工分。其实大多出于好奇不想在家闲待着。
我的梅姑姑最待见我,因为我爱唱爱跳特招人喜欢,所以去哪劳动都会把我带上,而她只大我一岁,是我三爷爷最小的女儿。
我们割草的工具叫粪壳佬,还有一把镰刀,一背一钩就上了肩膀头上。
而对我来说的确就有点吃力,毕竟单薄体瘦像麻杆似的,背上那东东硌得慌。疼啊!但精气神是满满的。
漫天遍野的青草绿油油的。微风吹过,有一股特有的原野芳香,雨后的草地更是郁郁葱葱,茂密疯长。
割草斤数的多少我不大在乎,在乎的是草丛野地里,到处乱窜的那些虫子们,前后蛄蛹蛄蛹的,瘆得慌。尤其是遇到蚰蜒、蚯蚓、蛇。那可是我致命的软肋。害怕的不行不行的。
割草的路上,隔不大会儿功夫,我就会神经兮兮哭几声、叫几声、喊几声、惹的伙伴们咯咯的笑:
“就这、就这,能干点啥,它还能把你吃喽”。
我的伙伴秋宝说着把那条小青蛇挑到了一边,蛇溜走了,我那鸡皮疙瘩唰唰的,眼泪也汪汪的。
我的梅姑姑放下手中的镰刀赶紧的走过来,边给我擦眼泪,边拉着我往东边的一块菜地里走去。并示意我不要出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洋柿子(西红柿),还有茄子就卷在了我的衣服里。猫着腰走出了菜地。牌子上明明写着:第二大队。
哦!我明白了!对与队之间都是相互的“礼尚往来”。别在一只羊上薅羊毛就可。这不叫啥事。
然后我和姑姑,盘腿坐在草地上吃着洋柿子,它味道鲜美、沙甜、汤汁多多。还特别的解渴。剩下的茄子就掩埋在装有杂草的粪壳佬里。
阿莲,唱一首歌吧,“打靶归来”,小伙伴们喊着。
“好嘞”!我张口就来,不发怵的。在学校我是宣传队的。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迎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下……
我们把草捆绑好,踏着歌声归来。我们一起的伙伴中,明显的秋宝、铜宝割的草最多,那粪壳佬压的咯咯吱吱的响。而我就是那个垫底的。
李君梅68斤、周秋宝123斤、周铜宝131斤……大多数男孩子都会上百斤。
轮到我称草了,队长笑了笑,拎起来粪壳佬,上下掂了掂,很给面子的说:
“算上30斤吧。”就往地上到。
我的妈呀!只见那青草和茄子咕噜噜的一块往地上躺。
我梅姑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赶紧的把茄子捡了起来,一切都晚了,队长看的真真的。我的二爷爷也出来了。这事就这样的被和谐了。
梅姑姑压低嗓门悄悄的对我说:你咋没把茄子藏到枣树林里?
我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哦!恍然大悟,我想起来啦,去槽上之前,伙伴们谎称去枣树林里便便,只有我傻傻的在为他们望风。
嘿嘿!原来如此!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