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迹

这大地上留下的是雪的印迹,

还是我们的人生......


1992年冬,我随父母外出打工,那年我四岁。

童年时光就像那一扇扇冰窗花,回忆起来有一层远,有一丝冷,还有一抹美,若你想看个究竟,越是靠近,它反而越快的融化了,越发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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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寄居,17年的异乡雪,也许记忆的阁楼上已有万千扇冰窗花,晶莹剔透,静静关在那里,守护着阁楼上我们一片片的记忆。而这其中,就有我对一件事物的执着——雪迹。

“呜~呜~呜......呜~呜呜......"是冬天的风吹着村边林子的咆哮声,撕心裂肺,窗外天还未有一点亮意,爸爸就起来了,短暂的烛明,一句“我走了”之后,房间里又剩下了黑暗。我便蹭蹭蹭从被窝里钻到另一头,“又过来干嘛,快睡了!"搂着弟弟的妈妈边喝我边给我掖被窝。“妈,你说我们起来还能看到爸爸的脚印吗?”我往弟弟旁边靠了靠,“能,快睡吧!”

习惯了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习惯了厨房会传来弟弟的哭闹声,习惯了这一觉的自然醒,似乎每天唯一的变化就是爸爸出门留下的那串脚印了,他今天穿了什么鞋子?他走时有没有下雪?院外的那只野猫有没有又来院子里?......

我坐在门口,通过脚印可以想象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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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埋没了我小小世界的色彩,但是那一串脚印,是我思维的窗口,是想象的源泉,我可以坐在那里大半天。

再后来,我懂事了点,弟弟也大了点,爸妈就开始都去工地,我开始习惯短暂的烛明后,会有“吱”一声木门栓的虚掩声,会再有几十个脚步声,最后以铁门的上锁声结束。这个时候,脚印变作了两串,尽管院里门锁了,似乎我的世界更大了,我开始带着弟弟画,画那些个因脚印引起的内心的想象,画一把五连发的弹弓,画一条三个身体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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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我长大了,这个时候雪地的脚印已不再是脚印,他是我人生的轨迹,是我人生的见证,是我心灵的朋友。我叫它——雪迹。

也许它也是很多人生的轨迹,是很多人生的见证,是很多人生的朋友。

年复一年,季复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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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迹有没有记忆?它会不会记得你走过的人生?它会不会记得100年前有人跟你走了一样的人生?它会不会记得,明年冬天这个时候再回来你脚下陪伴?

雪迹,就是一条你我看得到,摸得着的时光河流,无论是你,还是每一个人,还是万物生灵,它都记录着我们的存在,然后把记忆留给我们自己,它继续向前,奔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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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记忆力珍藏了一段雪迹,是风雪中爸妈搀扶着摇曳前行10公里去工地的雪迹,是一个家庭赖以生存解决温饱奋斗的雪迹,我曾暗暗发誓,这是属于父母的雪迹,我终一生,就是不再重复这样的雪迹......

再后来,我又渐渐明白,时光的河之所以流动,本就是一波波浪重复的结果,只是这重复,循环着,循环着,前进着......

现在,我和爱人走在我们的雪迹,重复着父母当年的雪迹,却也前进着......

也许,肯定世界也走在自己的雪迹,重复着昨天的雪迹,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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