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当时明月（二）

长后，何许人也，他是我同桌王立欢的邻居哥哥。

那天晚上，我和王立欢随同乱哄哄的人群赶到了出事现场，那里已经有打捞船在打捞长寿的尸体了。

大约半小时后，长后的尸体被人们七手八脚地弄上了河岸。

可怜长后临死前，还抱着那条白花花，被绞死的半头鱼。他的双眼还睁着，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亲人的到场。

不知有谁说，长后死都不闭眼啦！一定有他不舍的人。人们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有人说，他哪舍得死啊，年轻轻的，家里刚给他说了一房亲事，说等到年底就要给他俩成亲的，你说他哪舍得丢下梅梅一个人到阴司地府去。

听说长后是同他的娘逃荒来到我们大队的。

当时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跛腿的小儿，来到我们大队要饭。有好心人看到立欢的邻居得后伯伯，还是个寡汉条，就撮合着这娘儿俩走进了得后的家。

从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捡到了个大便宜，既得了个婆娘，又得了个儿子。

可惜得后这人福命太薄，没过多少日子，长后他娘就撇下她的残疾儿子和得寿撒手人寰了。

后来，长后长大成人后，就有人把梅梅说给他做未婚妻。

记得梅梅有一张好看的瓜子脸，高挑的身材配着那双如电影“杜鹃山”，党代表柯香那双迷人的凤眼，走在人群里绝对有极高的回头率。

当时我读五年级的时候，她已经在读初中了。早熟的梅梅已经出落成水淋淋的大姑娘了，她还曾经作为无产阶级工宣队到外地演出过。这是一般大姑娘求之不得的美差呀！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读初二上学期的时候，梅梅不知怎么就让大脑炎这种奇怪的病给盯上了。

她父母到处寻医问药，虽然命保住了，可她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却残疾了，而且说话吐字不清晰，人也失去了原来那种迷人的风采。

后来有好事者牵线，把梅梅介绍给长后做未婚妻。

我不晓得长后死的时候，梅梅是否在现场，若在现场，估计她也会偷偷地抹眼泪，毕竟那是她的未婚夫啊。

再说得寿被人喊到大堤上，看到长后躺在大堤上，不禁老泪纵横。他哭自己命好苦啊，连个残疾儿子也没能保住。

有人背地里议论说，得寿年轻时，肯定没做过好事，不然怎么落到这部田地。

我以为得后两父子与梅梅之间的话题会淡出人们的视线，没想到得寿，这老不死的竟干出那种丧天害理的坏事。

那天放晚学后，立欢告诉我说，得寿伯伯被公安带走了。

他为什么被带走？莫非你骗人吧。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又出生贫农的人，再怎么样也不是阶级敌人啦！

我好奇地问。

这是我亲眼见过的，我们队的工作组李一兵和一个戴大盖帽的公安，押着绳捆索绑的得寿朝公社走了。

你快讲得大伯到底犯了啥罪，被抓走？

他把梅梅给睡了，而且他还交代说不止睡了一次，睡过多次。这次是大热天中午，刘队长在田里查看水田时，发现在一条干着的茅草沟里，得寿光着身子正压在同样光着身子的梅梅身上。刘队长当时就把这件丑事报告给工作组李一兵，就把他给抓了。

有这样的事？

你不相信，你去看得寿伯伯的家里还有没有人。

立欢的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得寿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为什么要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呢？

况且他已经遭到了那么大的苦痛，按说，应该要多积一些德，才能让苍天开眼，以后有一个好的归宿啊。

他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让梅梅就范的呢？

这个难解之谜一直困扰着我，连我那些日子的课都没心事上，我的数学作业本上已经好多大红大红的叉叉了，若不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恐怕期末考试，我的数学这一门功课非挂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