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烧胎记

我的童年  烧胎记之二

          作者:柳夏一季

从小,我每次打蔫,我奶奶就要说上一句“快找均二爷来烧烧”

说到烧胎,说是很多年前的故乡有一种显得诡异和近似于巫术的活动,乡野的小孩只要不满十二岁,都有可能出现走胎的生理反应。其主要症状是厌食,面黄肌瘦,头发干枯,四肢乏力,用相形象的说法是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走胎是人的身体出现非人类的特征,比如,走猴,人就会显得筋瘦筋瘦,脚不停手不住的现象,走牛胎,脾气就会变得特别的犟,而走羊胎以后就整个人面无血色,睡觉时的眼睛总不能将眼皮完全合上,俗称:羊人眼。

我的记忆中好像就这三样了。本来,人是经过自己的娘肚子十月怀胎之后降生到世上的,那为何脱离了母体还会走胎呢?真不可思议。由于我的故乡在古代属楚,巫术盛行之地,难怪会这样童年,原来如此。

走猴胎是这三样中最常见也是对身体影响最轻的一种,不过,也最喜欢反复出现,我走过大约两三次猴胎,所以,烧胎佬均二爷来过我家几次。

均二爷,大高个,背还有点驼,其浑浊的眼神与他的年龄还真般配。

均二爷每次到我家都是天色掌灯之后,手卷的喇叭筒纸烟一直那么叼着,照例是轻手轻脚,每次总是先喊我奶奶:淑姐,吃夜饭了没?奶奶急忙应声:吃了,快坐,叶子烟都给你准备好了,伢儿还没歇,就等你呢?因为中午时分我父亲传话摧得急。

所以,闲话就撂在一旁,就开始烧,先是用手电筒对我的耳轮背部﹑手掌心的手指根一通乱照,说是在这些部位的青筋上就可以判断出是走的什么胎。

走到了什么程度云云。均二爷手劲大得我耳朵都会被扯掉,手指都会被折断,这到有点像老中医诊病的套路。奶奶呵,父母哄,我只能假装乖乖的。

按事先的交代,要有青线,青布,针,鸡蛋,还有七匹嫩竹叶,七个桃树枝巅(当然必须是朝东方向阳的)另外是一把纸钱留作备用。记得第一道手续时用青线在针上缠绕,不知有多少圈,直到将针只露出那么一丁点儿针尖尖头,不仔细处近看还真看不见针。

这是母亲端着煤油灯盏已等候好一会儿了。均二爷一手又扯住我的耳朵,一手拿着针在灯盏的火苗上晃一下,再在他认准的青筋上扎我一下,麻酥酥的,疼到时忍得住,就不知道耳朵上又没有出血,而接下来对我手指上也扎了几下,也没有看见出血,但有红点点,好几天才消。

接着,均二爷用青布包裹住鸡蛋,再用刚用过的青线在上面缠绕,横七竖八地缠,这时的均二爷嘴里就开始嘟噜,唧唧歪歪,怕是只有鬼才听得清,说是念符咒,旁边候着人大气也不敢喘,见这阵势,我依然只能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念符咒的声音大小轻重可以用起承转合来比对,这是我后来慢慢琢磨出来。

一番折腾估计要两支纸烟的功夫,过后就是吩咐,让我妈用砂罐煨竹叶与桃树枝巅的水,说要明天天蒙蒙亮就要泼到出村口的叉路口旁,一起泼的还有一小碗白米饭,米饭上还要事先用冷水淋过,同时一边泼,一边还要点燃准备好的纸钱,然后就扭头就走回家,千万莫后头看。


据说,那样我就会好得快,然后就等我吃饭香,睡觉甜,天天活蹦乱跳地在屋场里东窜西跑。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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