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之欲》:性产业女性工作者的想象与“能指”——都市的神话

这是单华伟的第一百九十一篇原创文章

在《她身之欲》的作者丁瑜对广东地区进行调查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从事特殊事业的女性,那些“她们”,都更宁愿被叫做『 小姐 』而不是『 性工作者 』

为什么这些“她们”对『 小姐 』这个叫法,会如此执着?

小姐作为都市化能指

叫小姐还是性工作者,对大众来说真的没有多少区别,但对她们来说,这个叫法本身,却包含了一种对于都市化生活的『 能指 』

能指,是一个语言学概念,指的是一个词语的声音形象,也就是发音,放回到笔者所说的话中,你可以这样理解:当她们被称作“小姐”时,她们从这个词语本身(而不是这个词的真正所反映的事物,所指的那个人群),感受到一种模糊的,对都市化生活的靠拢

在《她身之欲》中,作者提到一个叫阿芳的农村女孩,她来到城市打工,受不了血汗工厂的压榨,辞了工作,受到朋友邀约去深圳玩,在商场被导购一口一个小姐的叫,“小姐请等一下”,“小姐你试试这个”。

按照书中访谈记录,阿芳当时的感受是这样的:

“我就觉得,哇,好像自己都不是农村人了。我们家乡从来不这样叫女孩子的,都是叫大姐啊、女娃娃那些,谁听过这样叫的,觉得很洋气……后来我进了夜总会,真的做了小姐。这个小姐不同那种的,我知道,但还是觉得,好过说做“鸡”呀!小姐就小姐。”

一句“好像自己都不是农村人”了,便是笔者所谈的『 小姐作为都市化能指 』的意思,它内涵的那种模糊、缥缈的想象,深深扎根在一些贫困的从农村出来的“她们”心中。

在城乡对立的二元叙事中,农村几乎是一个『 污名化 』的存在,而一声小姐,便承载她们对于都市化的所有盼望,成为了她们去污名化的一个寄托。

在这个空间里,她们终于把自己塑造成了某一类的女性,体现着成熟、能力与都市气质,而一切被强加的与乡下、被动、粗野、弱势等相关的意象,都要统统告别。

那份缥缈的指向

当然,这种指向确实是缥缈的,在另一篇讲这个问题的文章《性产业女性从业者的情与欲

》中笔者也谈到,小姐之所以存不下钱,就是因为把钱都花在消费上去了,花在向这个虚无的消费和城市生活靠齐上面去了

不过现在,让我们变化一下视角,重新审视这个现象,也许你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小区里有一群年轻女孩,经常三五成群出入泳池和超市,也没看到有男朋友,每晚穿得十分性感一起出门,一问,说是去上班。

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些女孩,很可能(注意只是很可能,并不是一定)是在夜总会等场所做“三陪”之类的工作。

而这个时候,基于不同的价值观,便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不过是一群XX”之类饱含贬义的评价,而另一种,便是看起来便是略带些理解的“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村女孩努力向都市生活靠拢”的话语。

但也正如前文所讲,这些“她们”也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的一员,社会不承认,大众不认可,吃的又是青春饭,而矛盾的地方在于,她们又享受着城市化带来的一切。

小姐这个词,本身带着几丝暧昧,在今天甚至是充满性暗示的,而通过上文的叙述,我们还发现它是一种都市化的能指——小姐,很复杂。

我想说的是,正是因为小姐这个词的暧昧性、复杂性,本身也很好体现了这些女孩的身份,以及她们的追求的暧昧性与复杂性。

如丁瑜在《她身之欲》中所说:『 身份、权益、地位,都还不是她们生活中最重要、最想要争取的东西,她们需要的就是一点点能够松动的空间』。

我是在跟你讲尊重吗?不是,当尊重脱口而出时,本身便已预设了不平等和歧视,我所陈述的,仅仅是这些“她们”,到底在追求什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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