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五岁

儿子五岁,个头120公分,体重25公斤,前不久拿了张健美儿的奖状,那是体检检来的,当时花了八块钱的体检费,结果得到这张奖状、一个文具盒、一套蜡笔,总价值估计超过了八块钱。这是迄今为止他唯一为家里挣回来的东西,还是他自己使用的。

体检的结果表明,他四肢当是发达的。然而做数学题总是出错,知道7+8=15,不知道15-7=8,这个结果表明,他的头脑当是简单的。

儿子名叫肖旭阳(爷爷给取的),户口簿上的名字是肖吴钩(父亲给取的)。父亲取这个名字费了一番脑筋,当时老丈人提出要求,孩子姓肖,但名字中要有个“吴”字,父亲想来想去觉得太难取。同事提醒,有诗曰“男儿何不带吴钩”,就叫肖吴钩。父亲一拍大腿,名字大气,中,就定了下来,写入户口。后来爷爷奶奶都发现了这名字的弊端,吴钩----吴狗,谐音太浑,这是取名大忌,将来孩子的同伴定会咬着这“狗”字不放,会给他按上如此之类的绰号,这对孩子成长不利。父亲也深知其中关键,遂不管老丈人意见如何了,决定改成爷爷取的名字。现户口薄已交给爷爷,他公安局户籍科有熟人。

肖旭阳天生就是母亲的死对头,自从能跑能跳能冲以来,与母亲的战火纷争就没断过。只要两人在一起,平均每两至三天就要打一次架,真打。两人叫喊相骂,声音尖锐刺耳,你来我往,噼里啪啦,除了拳脚与牙齿,还有随手能拿到的挠痒痒棒、羽毛球拍、书、药瓶,以此作武器,其势如仇敌。打架的原因大多为了争电视看。自然,由于实力悬殊,儿子哭的时候居多,然其势处低劣而勇气有余,怒往直前,屡败屡战。战后父亲总要作总结,指出母亲策略失当,不知以德服人,指出儿子不尊生母并以卵击石。母子两人则指着对方同时说:是他(她)先动手的。

父亲笑说:电视可以不要看,你俩就是电视。

小旭阳被打后有时会问父亲:你怎么讨一个这样的老婆?言语里充满责备和不满。

父亲说:不喜欢我重新给你找一个行不。

回答是“不行”。

肖旭阳爱玩电脑上的小游戏,过关斩将能无师自通,常常专注得叫叫不应打打不动。他有游戏诉求的时候就开始粘父亲,重复说:让我玩一下游戏让我玩一下游戏……趴在父亲的椅子前不离开。父亲没开口他是不敢玩的。父亲不许时,他会搬来奶奶或妈妈帮助游说。许了,便笑着一蹦一跳,在电脑前扭腰哼歌。有时候被喝退,则把自己关进卧室伤心或生气,谁叫也不开门。但他的这种情绪消失得很快,不超过二十分钟,就会忘记被训斥的事,自动出来玩耍或者干脆睡着。

他能吃,食量近乎成人,每夜睡前嚷着要吃东西,饿。家人为控制他的体重,有时晚上会断了他的食物,他便睡不着,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手指着嘴巴,不住地悲切叨唠:要吃东西要吃东西……样子可怜又好笑。总是这个时候,父亲还好,母亲先软了,不顾丈夫的阻止去拿,如没有便连夜去买。儿子看电视,对食物诸如饼干、饮料一类的广告特别感兴趣,能记住里面每一句台词每一段背景音乐曲调。有一个肯德基广告,画面里拨一个外卖电话就掉下很多肯德基食品。他看后赶紧跑去拨电话,以为也有肯德基掉下来。

他是认得一些字的,安徒生童话故事基本能读全,但就是不愿意读。有时候会仿画一些图画,如奥特曼呀,精钢葫芦娃呀等等,或者胡乱画自己想象的东西。并不怎么像,也只是一时兴起而为之。唱歌亦同画画,只偶尔唱唱食物广告歌曲、动画片的主题曲和片尾曲,除此之外难得见他开口。看来文学艺术非他兴趣所在,且他资质平平,没什么特色。

科学方面,别的小朋友喜欢问一些自然科学有关的问题,如山为什么会喷火,海水为什么是咸的,飞机为什么会飞等等等等。他的问题是:泰罗奥特曼与迪迦奥特曼哪个力气更大,爸爸能不能打赢叔叔,谁谁谁是不是肌肉士等等与力量有关的问题。看来让他从事科学事业也很难,倒能见莽夫一介的苗头。

有一天他对父亲说:我长大了要当卡车司机。

这就是他的理想。

妻子有些急,说:糟糕,生了个没用的。

丈夫不急,说:人嘛,自己活高兴了,不让别人戳脊梁骨就行。

这就是肖旭阳,父亲不愿意让他承担大人们太重的期望,他相信大水养鱼,虾蟹鲨鲸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他满意的是,儿子健康;希望的是,儿子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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