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质，其神，其文

看到一位杀友对于周灭商的评论，有些想说的话，便有了此文。

  对于殷商的后期，国人的评价大抵不高，说来便是“残暴”，“率民事鬼”之类，但其实，殷商是中国，或者说古中国的一个极重要的节点，在此之前，所谓中华，弥漫着浓重的宗教色彩，鬼神气息，而在此之后，周开始变得世俗，直到神明与权力，彻底地融为一体。

  今日的中国人，没有太得过宗教的好，便总会觉得周之道德化的天，要比商之人格化的天，更有今日所推崇的代表民意，代表人心的意涵，然而事实上，周之所以得以灭商，乃是因为其摧枯拉朽的军事优势，而这正是秦制的帝制中国的不祥前兆：明明是靠武力打赢的，偏偏要说自己是替天行道，不但要砍人之头，还要缄人之口。

  三代之历史，本多想象与臆造，更多地是反映了后人的价值观和态度，夏是质朴的，简率甚至是粗糙，这个更多地被后来的墨家推崇，被那些提倡简朴，朴素的人们所奉行；周有“郁郁乎文哉”之名，体现了一种礼乐的昌盛，德行的敦厚，这个成为了后来的儒家的精神源泉，那么商呢？言必称鬼神的商呢？

  答案是在官方，在严肃的学界，商并没有明确的后继者，因为春秋战国时的中国，已经变得极度世俗而理性，不会有人再以鬼神之名，作为一种严肃学术的基础。

  但商终究没有完全灭却，除了直系的宋之外，后来的楚就是对商有所继承的，在楚辞的瑰丽里，在霸王的雄烈里，你依然可以听见玄鸟的鸣声。

  是啊，死了再砍头就不会痛了，但就算没死，有的人砍头也不会痛的，因为他的神，已经弃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