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一抹心伤

        童年应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那里有妈妈温柔的臂弯,有爸爸慈父的包容。童年是一个人最美的时光,有疯不够的夏夜,有不会忘记的远足,也有和同学朋友的斗嘴吵架。岁月流逝,童年生活也如烙印般刻于心底,平时相安无事,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却会突然碰撞,激起火花,让人陷入往事的回忆,对生活的感伤。

        深秋的傍晚,风吹得更猛更烈,突然的降温,街上的行人还没缓过神来。穿得单薄的瑟缩着身子,低着头以免毛雨打湿眼睫,匆匆的行于小城的大街小巷;带了雨伞的,也没多少心思看街逛商场,天快黑了,该回家吃晚饭了。一向毛毛糙糙的我,下了楼看到雨不大,就不想返回家中取伞,径直的往小城的北门去赴宴。我走路总是急急匆匆,眼力又不太好,经常看不到街上行走的熟人。不晓得究竟因为自己没看到别人而没打招呼,他们会不会说我不礼貌,然而我却是出了名的急性子,走路如小跑。

        天还不怎么暗,今天的视力好像很好。对面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衣着干净整洁,面色白皙,头发修剪得很仔细。他是我的发小,姓王,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忘记了。以前从他舅舅那里知道他后来没有继续读书,选择去当兵,退伍了就在县城工作。在什么单位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在街上相遇时,我一定能认得出他。他是否还记得我?我们从来没有打过招呼!我身性内向不善言辞,加上我们之前曾经有过不愉快的童年往事,他是不是还记恨着我?

      我的启蒙学校就在村大队工房里,几块石头搭着一块木板就是桌子和凳子。每天上学,我们总是无休止的垫石头摆木板,稍微不注意就垮了,然后继续修,继续垮。我喜欢读书,却没遇到几个能合得来又爱学习的同学。一起读书的几乎都是男孩子,我们班的女同学只有我和另一个同姓老辈。这个老辈不爱读书,我总害怕她不去学校,我一个人跟着一堆脏兮兮的男孩子显得尴尬。那时的学校管理十分糟糕,我们读书的学校又不是什么正规学校,学生们牛话脏话满教室飞。一向腼腆的我最怕和那一群男同学单独相处上课,哪天同姓的老辈不去读书,那一天我总是如坐针毡,心神不宁。尽管这个老辈总是把爸爸买给我的漂亮钢笔拿走不给我,我还是希望她不要辍学,一直陪我读书。

        我的前排是一个中等个儿的男孩,去外婆家时,要经过他家门口。他家虽然离学校很远,平时走泥路来上学,但是他好像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件灰白的,洗得发亮的中山装让人显得很有精神,也与众不同。他也爱学习,性格孤傲,不和别的男孩说脏话,也不和我们两个女孩友好相处。三年级学写钢笔字了,平时听课不用写字时,我就把钢笔放在窄窄的木板课桌上,没戴笔帽的笔尖偶尔会触到他的后背,我没去注意。第二天上学时,他警告我一定要小心点,不要把笔尖触到他的衣服了。我不以为然,根本就没有记在心上。后来,笔尖再次冒犯他白白的衣服后背,背心里留下了大小不一的五六个黑点。一个课间,当我的笔再次不小心触到他的后背时,他火了,迅速转身抓住我的笔就往地上砸去。我心爱的钢笔,被老辈一次次偷偷拿走后,妈妈已经无数次扭着我的耳朵叫我要长记性好好收好,可是每次又都神不知鬼不觉的长腿飞走了。现在他又把我的笔摔了,想着今晚妈妈的家暴,我忍无可无,桌子一推,和他扭打起来。我像一只彻底爆发的狮子,手脚并用,他也不甘示弱。当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打得不分胜负时,上课铃响了,老师的到来及时阻止了这场战争的继续。之后,我收敛了许多,不写字时,根本不敢把笔敞开着,唯恐哪天他又砸了我的笔。他似乎也改了不少,我们不再吵架打架,隔着一线桌子,却永远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始终穿着那件灰白发亮的中山装,我的“大作”永远的留在他的后背,如几朵带刺的玫瑰,在我不安与内疚的幼小心灵里永驻着,挥之不去。

        后来,我们分别了……

        再相见时,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一个午后。那时我和他的舅舅舅妈是邻居也是好朋友,一天,我和他舅妈正在说话,他来了。很多年的军旅生活,他更加潇洒英俊,然冷峻的神情仍然不可接近。简短的询问他舅舅去哪后,匆匆出去了,根本没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低低地侧着身,也没主动和他“握手言和”

                ……

      如今同住一城,仍然鸡犬之声,互不相安。 每一次街上的相遇,我真心想和他打个招呼,言和当年的糗事,却永远的没有开过口,他也永远的和我陌路着。或许,时过境迁,相隔太久了,即使打个招呼,又说什么!从何说起?在他心里,若干年前村小打架的那一幕是否还储存着?童年那丁点不足挂齿的小事早忘记了吧?

        每次擦肩之后,心里又漾开了那一丝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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