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四十五天和四十五个工作日
我看着王东金的笑容，我自己已经不想在多说什么了。如果这个口子下款了对于王东金意味着这个东西是能够挣钱的，但是这个口子如果没有下款，对于他来说，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家破人亡么？他们家老爷子会怎么样呢？我看着王东金，仿佛看到了一个赌徒在冲我笑，这种赌徒和在赌场里的赌徒一模一样的，狂热而没有理智。赌场里的赌徒可能梭哈的是桌子上的筹码，王东记梭哈的是自己的下半辈子。
“王哥，这个钱你能哪的到么？”我问
“小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钱拿到以后我就把车赎回来，然后欠你的，我给你一万算是报答了。”王东金得意的说“没有比这个口子再靠谱的了，现在这种口子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哥，你的车怎么样了？”我问
“我已经跟那边说过了，现在还是在等等，能拖一天是一天呗”王东金说
“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我说
“那肯定的”王东金看着手机敷衍着说
“小史那边你怎么考虑？”我问
“等着拿钱呗”王东金依旧玩着手机说
“王哥，我说话你在听么？”我问
“你说什么啊？”王东金猛地抬起头“唵，我在听呢”
“史玉华那边你怎么想？”我问
“这个口子下来了，史玉华那边”王东金停下玩手机，“你想问什么啊？”
“你去大连拿钱，这个日期算起来正好和史玉华的青岛的口子冲突了，你怎么想这个事？”我问“去哪个拿钱？”
“你傻昂？”王东金说“哪边钱多去哪边拿钱啊”
“好吧”说完我起身往回走“王哥，我先回去了。”
“行”王东金坐在台阶上没有正眼瞧我一下。
我刚从电梯下到一楼，正巧遇见了龙龙他们在楼门口，龙龙搂着他女朋友各自点着一根烟，旁边那个花臂大哥站在他女朋友的旁边。
“萧山？”龙龙的女朋友叫我
“怎么了嫂子？”我原本想躲过去，但是人叫住我了，我也只能走上前去打招呼
“还没吃饭吧”龙龙对我说
“没呢，龙哥”我客气的回答着
“一起去吃个饭吧？”龙龙说着递给我一根南京，“吃完饭前面有家茶店，咱们去喝点茶。听老王说你挺爱喝茶的”
“行”我应承着“不叫上王哥他们么？”
“你王哥事情多，他忙完再说吧”龙龙说“整天神神秘秘的。”
我跟着龙龙他们一边走一边在想他叫我吃饭的意思，我总感觉他是故意在门口等我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或者有什么事要问。
华创楼下的金台驿街有一个晋老头刀削面，刀削面对面有一家鑫鑫旺饺。龙龙推开了这家店的门，径直的坐到靠边的位置上。他们三个人互相打着趣，我一个人就是在一边听着。
“你和老王是怎么认识的？”龙龙忽然问我。
“我和他在南浔做背车的口子认识的啊”我回答
“那你就这个几天就能决定跟他来保定，你就不怕他把你卖了？”龙龙打趣的说
“咋地？谁家缺老公啊？”我问。
“萧山啊，你的这个包挺好看的，给我看看呗”龙龙他女朋友说。
“行”我把包直接递了过去，递过去以后我就后悔了，我忘了包里还有录音笔。龙龙的女朋友接过包以后一通乱翻，看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坐在我旁边的花臂大哥给我倒了一杯水。
“你胆子也是够大的，你在这边有亲戚么？”花臂大哥问
“我自己过来的，在这边没有什么亲戚啥的”我说
“不错不错，”龙龙递给我一支烟“没有亲戚也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目之所及皆兄弟嘛。我是感觉你这个人不错，请你吃顿饭，咱们聊聊”
“谢谢龙哥，嫂子，你把包给我下，我手机快没电了。”我说
“又不用你结账，你玩手机干什么嘛？”龙龙的女朋友说“你这个包就放我这，你那么胖这个包放你那也占地方。龙龙，你发现没，这种胖胖的男生还挺可爱”
“萧山，你有三十了没？”龙龙问
“我没有，我二十七”我回答
“有没有女朋友？”嫂子笑盈盈的问
“没有啊”我苦笑着回答
“你这么多天你自己住啊？”龙龙问
“是啊”我说
“你住哪？”龙龙问
“我就住华创二单元那边”我说
“哎，李雪，今天晚上你叫你那些小姐妹陪陪兄弟呗”龙龙说
“可以啊，”嫂子说“萧山，你喜欢啥样的？”
“我，”我一时语塞“我不太好这口”
“原来你喜欢男人啊”嫂子调侃着说“我说你怎么和老王玩的这么好，老王的屁股软不软？”
“软”我顺着说
一桌饭充满了奇怪的尴尬的气氛。在饭桌上大家并没有说些什么都是试探性的点到即止。吃完饭，我们四个人朝着前面的茶店走过去，龙龙指着我之前来过的茶店，跟我说：“我都是在那家店拿茶的，那家店的老板跟我关系很好，咱们去喝点茶。”
进了茶店，茶店老板认出我之前在店里踢过场子，直接冲我点头示意。
“龙总，过来了？”茶店老板朝着龙龙打招呼
“四个人”龙龙说“楼上的包间还有没有？”
“有的，你们一起的啊”老板说
“是啊”龙龙说“你们认识么？”
“这是我老师啊，他玩茶比我厉害”茶店老板看着我说
“这样，萧山，你看看喝什么茶，你跟老板定”龙龙大气的说
“随意吧，什么都好”我说
进了包间，我被让到泡茶的位置上龙龙坐在我对面，他左手边坐着花臂陈哥，有手边坐着他女朋友，他女朋友依旧拿着我的包。各自落座以后，龙龙开口说：
“这边没有什么好的饭店，那里还算是不错，但是太乱，不好说事情”
“龙哥，有什么事情么？”我一边冲洗着茶具一边说着
“我问你，你为啥那么相信王东金，一下子拿出几万块钱给他？”龙龙探过身子问
“龙哥，我之前没接触过这种事情，您跟我直说吧，是不是这个钱下不来？”我说
“你见过王东金嘴里那个小史么？”龙龙问
“我没有”我回答“嫂子，把包给我，我手机真没电了”
龙龙他女朋友看了龙龙一眼没有动，然后龙龙小声的说：“有问题么？”他女朋友摇摇头。接着龙龙说：“那还不把包给兄弟”说完嫂子把包递给我。
“兄弟，咱们第一次接触，”龙龙说“你也不是警察啊，你就这么相信王东金能给你做下来钱？”
“龙哥，有啥话您就直说就行了”我说
“我跟你说，你们这个钱我估计下不来”龙龙说“我不相信那个小史，王东金和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个小史他就没出现过。他的口子也没下过钱”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你赶紧找王东金把前期费用要回来”龙龙说“你现在要的话还能拿回来一些，晚了的话估计都花完了”
“拿回来我这也就是这几万块钱，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说
这时候门口传出来敲门声，老板开门送进来半片大益7542让我们自己撬着喝。
“你先把钱拿回来吧”龙龙刚才听到敲门声有些紧张，看见是老板才就放松了一些“拿回来到场子里放水好歹能整个生活费出来。”
“龙哥，你这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你带我做么？”
“我带你做”龙龙呷了一口茶“你还会泡茶啊”
“还好，在云南有一家茶室”我回答
“对了，你现在欠了多少钱？”龙龙问“你也是欠了网贷和高炮么？”
“没有”我回答“我是因为茶室的生意周转需要用钱才找到这种事”
“你没有欠网贷和高炮？”龙龙惊讶的问
“一分钱都没欠”我说
“那你这样，”龙龙说“你过来咱们一起做吧，现在的说法是成立一个基金，其实就是放高炮”
“龙哥，收不回来怎么办，现在我就是把那个前期拿回来也没多少钱”我说
“有五万就够了”龙龙说“就借出去十天，最高五百，十天以后还六百”
“这么高啊”我说“要是收不回来怎么办？而且这么高的利息谁会借啊”
“我去收就行，”龙龙说“有的是人借，就十天的时间，你算算。这个基金是不会赔的。”
“要是有一单收不回来，那五单都白做，坏账率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这个太难了啊”我说
“收不回来就弄他就行了”花臂陈哥说“一次不行弄两次”
“龙哥，您之前是做什么的啊？”我问
“我之前帮人看场子的”龙龙说“后来场子没了，这不看人家做网贷挺好，我就帮人家弄点网贷，现在弄网贷也搞不到钱，没办法，只能做点别的生意。”
“龙哥，这样你让我想想行么？”我说
“行，你先把你的那个前期费用拿回来再说吧”龙龙说“老王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我就知道他之前做税票的”我说
“他？”龙龙不屑的说“他弄税票？我不知道，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是个中介，跟我们说手里有多少多少客户，到现在口子口子自己找不到，客户客户来了没超过三十个人。”
“对了，那个房子你们不是说不干了么？要退了？”我问
“干什么？”龙龙说“我租房子养着那两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股东叫王颖么？”我说
“你知道的还挺多，老王跟你说的？”龙龙笑着说“一开始，老王跟我说这个东西能挣钱，我看他穿的人模狗样挺老实的一个人，就同意了，然后老王跟我说他负责找客户找大口子，网贷得有个操作手，我也同意了，这样王颖就进来了，一开始我和老王我们三七开，然后王颖进来以后老王说他和王颖占五十，我一个人占五十，我没同意，然后提出来我给百分之十，他给百分之十，就成了现在这样，我六十，他俩一人二十”
“那他俩没出钱？”我问
“一分钱没出”龙龙说“我到现在扔进去四万了，每次做完单，老王按照他的规矩，他拿一大半走，剩下的我和王颖分，有一批我的客户，我拿的多了，老王就赌气去了南浔，然后你们就碰面了”
“那个老王没事就叫三五个人住这个房子里”嫂子说“之前他一个人住，然后又把那个胖子叫进来，什么意思嘛”
“行了，这事就不说了”龙龙说“我不会对不起自家兄弟的”
“龙哥，那我现在怎么办呢？”我问
“你现在啊”花臂陈哥说“先把你的前期费用要回来”
“对”龙龙一边喝茶一边点头表示同意
“那这回王哥的口子你们不做？”我问
“做，”龙龙说“为啥不做？我知道这是谁的口子，到手十五万，到时候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当人都是傻子哩？金融圈没有秘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王东金电话打过来了，我正要去接，龙龙起身看了一下，然后跟我说“你别跟老王说咱们在一块。”
“喂，王哥，什么事？”我问
“小子你在哪呢？”王东金说
“我在外面玩呢”我说
“你回来一下，”王东金说“有些事跟你说”
“行”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你先回去吧”龙龙说“你别说我们在一块就行”
出了茶室的门，我急匆匆的回到王东金的公司，我推开门，胖子依旧是躺在床上睡觉，王东金坐在龙龙的桌子后边玩手机，笑的很灿烂。
“你来了？”王东金说
“是啊”我说“啥事？”
“嗯”说完王东金依旧在刷着抖音一直沉醉其中。过了半个多小时，王东金放下手机，开始去找充电器。
“小子，晚上咱们一块吃个饭”王东金说
“王哥，你这是发财了？”我问
“还剩下点钱，咱们一块吃个饭，给你雄哥送行”王东金说
“雄哥要走么？”我问
“人家要各自奔个前程，咱们管不了啦”王东金说
“雄哥，你要去哪？”我问
“嗯？”床上的胖子搭了一句话“有烟么？”
“你要去哪啊？口子你不拿了？”我问，然后递过去一根烟
“我找个工作吧，下个月走”胖子接过烟点上以后猛吸一口，“老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得有个正经的事干”
“你雄哥要去首都成家立业啦，嘿嘿”王东金嘲讽的说。
“雄哥，你要去北京啊？”我问“那口子的事你不做了？”
“做，”胖子两三口抽完一根烟“口子的我还是要做的，下来钱了，我就去拿呗”
“雄哥，你要做什么工作啊？”我问
“你雄哥要去申通干分拣”王东金说，“去挣大钱了”
“雄哥，过去一个月多少钱？”我问
“一个月五千，管吃住”胖子说“挺好的，好歹能挣个烟钱。”
“郭雄，胖子，我跟你说，”王东金推了推眼镜“干不下还可以回来找我哈。”
“东哥，有你这句话就行啦”胖子说
“我这个大连的口子你做么？”王东金问
“做，”胖子说“能下钱为啥不做？”
“前期费用怎么办？”王东金问
“东哥，算我欠你的，我这工资下来我还你这一百五”胖子说
“行，”王东金起身走了出去，我见状也跟了出去。
“王哥，胖子要走啊？”我在楼道里问
“走就走吧，你激动啥？”王东金走到楼道的窗户边说“有人要奔前程，咱们也不能拦着是不是？”
“那小史怎么说？”我问“大连的口子不是马上就下钱了么？”
“还能怎么说？”王东金说“客户跑了，我的责任呗。”
“那青岛的口子也马上就下钱了，不行给胖子做一个呗”我说
“马上？”王东金看着说“早着呢？”
“不是四十五天么？”我问“这都过去十来天了”
“我们这行你不懂，说的四十五天那是四十五个工作日，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