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一个人

Dear Mr Who,

许久未曾动笔给你写信了,应该有差不多两个月了吧?这两个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似乎记不起来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脑海里关于记忆的某些片段,越来越不容易给铭记住。但不知为何,对于日常里的一些细微的景致,心中倒是记住了不少,例如漂浮在天边,丝丝薄薄的云,还有敲打在窗边的淅淅沥沥的雨水,如雾般朦朦胧胧地萦绕在心头。

今天没下雨,早上独自醒来时,窗外是阴阴的,云层拉扯着雨水的残留在空气中的水珠,逐渐地累积叠加,从厨房的窗口往外看,竟然饱满到云层边缘是一圈圈黑色的道边。迷迷糊糊地抬起鱼缸,搬到厨房帮小黄换水,再静静地临摹一朵花,读了一段简短的英文文字,早上的时间便一溜烟地消逝了一大半。

一个人的时光,打发的方法有许多。但偶尔,内心一个人的静寂会给外界无来由的触碰所打破,例如不小心跟男生发生肢体上的碰触,脸便会刷刷刷地红了起来,急促的呼吸,如小卵石般,“咚咚咚”地打乱正常的节奏。好几个星期前,在睡不下觉的夜里,一个男生的身影莫名地闯入心怀。在夜浓郁的黑色密度里,男生的腼腆的笑,低头的举动,身上鲜艳的衣服颜色,随着夜的气息的聚集,慢慢地在脑海里变得清晰可见。

我开始有点想与他接触。记得有一个星期,午休出去吃饭,我每次都会约上他。没有其他人,有好几次都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地吃饭,记得是在一间穆斯林的饭店。饭店的装修虽然带有点异域风格,可粗糙的银质品以及未成擦拭干净的柜台,总使得整间饭店少了几分情调。他点了一碟炒饭,我点了一碗汤和牛肉饺子。汤原本打算两个人一起喝,可等上了汤,无论我如何规劝,他都不想动盆子里的汤汁一丁点。我看在眼里,默默地喝了几口,继而抬头打量他,他安静地一股脑地吃着盘中的炒饭,并无任何言语对我说。空气中无形地筑起一道围墙,极大极大地隔开了我跟他的距离。后来,再次两人面对面地吃饭,是在一间馄饨店。店里坐满了人,唯有最后面的一张桌子尚有空位。点完餐,他一直在玩着手机,间或把手机悄悄挪开眼睛的视线,跟我说几句话,而后还是继续盯着手机看。那天是星期四,天气不太明朗,也不算糟糕,走在载满洋紫荆的行人道路上,尽管没有粼粼闪动的光圈,但满树翠翠的绿色,在充足明亮的天气中,还是欲滴地让人留恋。

这天的早上,起床的一瞬,早下了决心,要在他面前表达心意。而当真正地坐在他的对面,酝酿已久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地,顺着吃下的馄饨,一点一滴地涌入胃中,在强烈的胃酸冲击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吃了半个多小时,一句真心的话语都未曾说出。

“如果有些话不能说出来,那不妨尝试写下来吧?”回到家跟一个朋友诉说内心的苦闷时,他如此建议我说。

于是,在星期五的早晨,闹钟响了,立即爬起了床,就着昏昏沉沉的光线,我在一张张白色印着小碎花的纸上,书写着心底里的真挚话语。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写了足足的六页纸,塞进了两个小小的信封,绑好,然后装进随身携带的包包中。

那天刚好是夏至,夏至的天,天晴得很,薄薄的蓝天蓝得有点像清洗过的床单,在太阳底下,晒得恰当好处的清爽一般。特意穿上一条新买的粉色吊带裙子,涂上了一点口红,坐公交时,打开了外边的窗,窗外的风温柔得很,轻轻地抚摸在手臂上,轻松慵懒点点碎碎地汇成洒在身上的光点,透着明亮清新的感觉。

想把信交出去的一刹那,心情是非常犹豫的,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信交出去。悄悄地候着时机,等无人瞧见我们两的时刻,才把信递交到他手中。那时候的自己,宛如非洲草原上的猎食动物的非洲狮,警惕地看着耽视着眼前的猎物,一刻也没放松。

但是,后面没想到的是,等待答复的时刻,比递信的一刻,还忐忑许多。一连两个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有时无聊打开窗,窗外是静静寂寂的夜色,在楼房密集得城中村中,单调得很,宛如在一张画满了楼房的画布上,涂满了黑夜颜料,毫无观赏性。为了打发烦闷的心绪,拼命地约朋友出来吃饭碰面。那个周末似乎一直在走,走到实在累了,才停下来,没有给自己多余的思考时间。

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度过了难熬的周末。为了使彼此在办公室见面时不显尴尬,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不带任何的悲伤和难过。一开始以为大家是两个办公室的人,不常见面,但不知为何,当我把换了水的绿萝拿回办公室时,刚好他从转角处出来,两人不免碰上。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反倒是我在回避他的,准备走进办公室时,又抬头看了看,他的目光依旧在我身上。那时,心里面的复杂情绪,一下子说不清。但两人的接触也不过如此,从来也没有说多一句话,他也没回复我的信。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在一个风吹着,热气不散的晚上,吃完饭回到家中,已经十一点的光景,闷热的气息在整天未曾开启的客厅房间里缠绕不离散。打开wifi,发现家里的wifi无论如何都连接不上,打电话给客服,客服已下班,无人接听。突然想起银行卡的扣费情况,便打电话查询余额,可在输入密码确认时,电话里的语音总是说着我输入的密码有误。尝试几遍后,耐心消磨殆尽,闷热的房间空气使得心情很烦躁,于是,我烦躁地想着究竟有谁改过我银行卡的密码,如果他(她)改了,岂不是日后我的银行卡很不安全?想着想着,心中一股无以名状的急躁难过无奈,如缺堤般,汹涌而来。我静悄悄地裹着被子,在被窝里无声地哭泣着,把他的那份沉默给予的伤心,也一同哭了出来。

说起哭,最近哭得不少。七月一日那晚,心情异常地低落。连去搭的士的路途,都是同事搀着我走上的士。搭车的路程中,眼泪还是无声息地流下,待差不多停下时,见外边人多,便不自觉地把眼泪和泪痕擦干。回到家,在鞋架前换鞋子,鞋子好像粘着脚底板一般,无论如何都脱不掉,糟糕的心情又鬼鬼祟祟地翻涌而起。在这一刻,我身边并没有任何人,四周静寂无声,只有我自己,哭泣的声音也只有我能听得见。顿时,开始明白即使有了喜欢的人,但他也没能陪伴你度过一些你无法跨过的悲痛时刻。其实,心底里最需要的还是那个能够在艰难困苦时,出来扶持你一把的人吧?

安德烈曾经就恋爱的问题,写了信给龙应台,我记忆清晰的是,龙应台是如此回复安德烈的,“人生像条大河,可能风景清丽,更可能惊涛骇浪。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换句话说,最好她本身不是你必须应付的惊涛骇浪。”(大意)

喜欢的人,不应该是你必须应付的惊涛骇浪,他应该是你的伴侣,能够一同度过人生的平凡,也能熬过生命中的艰辛,一起去看细水长流后的曼妙风景。这样说,或者他还不是我的Mr Who吧?如此思考了下,之前的伤感阴霾,逐渐地在心头驱散。

我想,此刻你应该睡着了,所以才会一直蒙着眼,没找到我。

那么,晚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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