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5

    昨天晚上,习惯性地下楼夜跑,习惯性地向北穿过一条花廊,习惯性地来到小区里那片很旧很旧的健身器材那里。

    旁边的长椅上空荡荡的,没有坐着那个很熟悉的身影。我愣了愣,有点失落。

    每次下楼夜跑,我总会在这张旧旧的长椅上,见到一位老人。红衣服,白裤子,头发长长的,花白的,很齐整地梳成一个背头。春夏秋冬,他似乎都坐在这;春夏秋冬,他似乎都是这身打扮——红衣服,白裤子。我在做仰卧起坐的时候,他经常走过来,点起一根烟,苍老清瘦的脸颊在烟头的火星里明灭。他说:“你腹肌还可以。”

    我总是很不好意思地笑笑。

    “您就一个人坐这儿么?”

    “我就这十一号楼的呀。你是几号楼的?”

    “那边,六号楼。”

    “哦哦,我没见过你。”

    老人似乎有老年痴呆症,我一晚上经过他那里三次,这段对话,就会重复三次。

    “您就一个人坐这儿么?”

    “我就这十一号楼的呀。你是几号楼的?”

    有时,他一晚上会问我好几次住在几号楼;有时,他一晚上会说好几遍“我没见过你”。

    我总是乐此不疲地回答,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有天我说:“您别这么坐着了,也练练呗。”

    “我老头子了,我还练呢?”

    “您不算老呢。”

    “七十岁了,还不算老?”

    “七十岁了,不算太老。”

    再后来,他就也在院子里走一走,红衣服,白裤子,头发梳得齐齐整整,点着一根烟,清瘦的身影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昨晚我没见着他,也许是时候不对,也许是老人早早地睡了。突然还有一点想他——我习惯了有个爷爷,点着烟问我:“你住几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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