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秋

原创:                  

                                                                                                         偏偏

十月的秋天已来,些许凉意萦身,今天下午天气还算不错,可以随意走走。

出家门,朝东走,不远处就是家乡的田野了。举目东望,低矮的山丘依旧静静的躺着,山脚下盖起了长长的棚舍,有几处生起的黑烟。脚下的东西土路依然,田野里有冒出头的青青麦苗,不远处有几丛未收拾的玉米秸秆,立在那儿,干巴巴的左右摇晃;还有的是片片裸露的土地,草丛中不时有群飞的麻雀,黑压压的从那头儿飞到那头儿。

路还是儿时的路,只是有十多年没有认真走过了。脚踩在土路上,虽坑坑洼洼,脚却不觉得难受,反而多了一份自在。土路松软,黄土厚的地方,脚放上去“噗嗤噗嗤”的作响,好似风箱进出的声音,只要你不嫌弃黄土面子的脏,家乡的土路你可以任意的走,任意的踩,即便你抄近路,踩了麦苗也是无碍的,农村人谁有这闲工夫操这心呢?迈天步子,无拘无束,朝东走。路上有村民骑着自行车,带着农具,呼呼而过,大约是刚干完农活,脸上、身上沾满了土尘,车子一过,就会扬起呛人的黄土。在路上碰见人,通常会四目相对,瞅对方几眼,认识的客气寒暄几句,不认识的就会心里各自犯嘀咕,“这个人是谁?”“他是本村的吗?”


走着走着,来到丁字路口,我推了推眼镜,立在那儿,朝南一瞅,还是那一片杨树行子。印象中的杨树行子跟眼前的情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小时候经常来这片杨树行子捉“知了”。杨树粗,杨树密,一个人在里面转,得费好长的时间才能转出来。夏天三伏天,杨树行子里就聚满了人。打扑克的,坐马扎上聊天的,在地上睡觉的,俞是酷热,知了叫得俞响,树下乘凉的人反而俞多,“聒躁野山林”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而如今站在丁字路口,离杨树行子大约七八米的距离,目之所及,杨树行子苍老了不少,稀稀疏疏的林子里,只有几棵高大的歪脖杨立在那儿,与周围矮小的白杨,格格不入,显得如此的另类。还可以瞅见树林里横七竖八躺着遗弃的杨树枝子,一种落莫颓败感,油然的而生。通过杨村行子的路,是一条深沟,枯草长的疯高,我艰难的淌过去,低头一看,裤角上沾满了苍耳子。

走进杨树林子,十年前的青石板还在只不过面目全非了,上面覆盖了厚厚的尘土和树叶。青石板周围的野草横七竖八的长着,靠近青石板只剩下一棵歪脖杨树了,其余的几棵早已被人砍了,留下了一个个大坑。抬头瞅了瞅歪脖杨,可见树干虽粗大却长了树瘤子,干枯的树皮无精打采的粘在树干上,倒是它的枝条却多的很。想想这歪脖树也是因祸得福,因为长相不佳,老杨树没能和其它俊秀的兄弟一样,被砍伐,反而又苟活了几年。这苟活的几年,它孤独,它寂寞,不满和怒气令它全身长满了令人生厌的树瘤子。愤怒、伤心后,它也就想开了,没有了竞争对手后,自己可以无拘无束的长了,于是它放飞了自我,树枝无所拘束的朝四面延伸,自由自在的生长。祸福相依,又有谁能参透这世间的奥妙哪?

在杨树林子走,太阳快要落山了,天边燃起了火烧云,置身于杨树林子中,感觉整个人和杨树林一样全都染红了。余光斜斜的泻在树行子的落叶上,竟生成了无言的美丽。林子里落叶很厚,本身杨叶就已青黄,阳光又铺在上面,好似披上金光闪闪的袈裟。我像小孩子一样用脚踩着林子的落叶,在这清静的地方,叶子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低沉,我醉在其中,好似又回到儿时的样子。

突然,我听到羊叫声由远及近的袭来,我顺着声响,走出杨树林子,来到田地的“坝上”,我站在坝上,朝东一望,一群山羊正浩浩荡荡的朝这奔来。牧羊人的长鞭划过长空“啪”,一声清脆划破了田野的宁静,山羊拖着吃饱的肚子,没命的朝前跑,躲在林子里的麻雀也“哄”的飞的老高,一只野兔竟然也在离我不足五米的草窝里“蹿”了出来,一刹那的工夫就没了影子。羊靠近了,一只杂毛的土狗,仰着脖子,朝我干吼了两声,吼完夹着尾巴又混入羊群了。“啪”空中又传来清脆的响声。

太阳快要落山了,秋风也吹起来了,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我站在坝上打了个寒颤,我尾随着羊群,朝着回家的路走着,走回这条暗黄的路,心里竟多了一份陌生感,在这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终于在长大的那一刻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城市谋生,城市的水泥路太硬,搁的脚生疼,每一步都需要快快的走;城市的灯也很刺眼,看多了会流泪,我想起了山村中的小土屋,小土路,可是如今的我穿着西服,穿着皮鞋,在这儿走着,这片土地还会接受吗?

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家,穿着围裙的母亲瞅见了我,大喊一声:“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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