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一个带着假面的青年最后用生命殉葬了真我

《红与黑》是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的作品,讲述了木匠之子于连的奋斗际遇,最后于连输给了时代命运,他的头颅安葬于荒凉的山洞里,灵魂却得到了净化和新生。

于连来自于一个底层木匠家庭,原生家庭带给他的是下等生活粗俗的环境以及心理上的矛盾。他是个爱读书的青年,聪慧上进有学问,一开始脱离那个下层家庭的他是带着少年人蓬勃的理想的,以拿破仑为偶像的他,希望像一个战士,靠自己在上流社会走出一条路来。他的心态既不是下层社会庸碌的湖水平静无波澜,也不是上层社会中灯红酒绿中熏陶的靡靡之音,而是一腔热血,如同《高老头》中的拉斯蒂涅,在踏上上流社会的路口气概非凡地说“现在我们来拼一拼吧”。


于连的“角色扮演”―德瑞纳市长的家庭教师

于连进入德瑞那市长家里做家庭教师的时候一开始就带着假面,在有玻璃的罩子里展示一举一动。“于连声称他将要做个神父,他可以将拉丁文《圣经》熟读背诵,私下却为《圣爱伦回忆录》《出征公报》这类拿破仑公报而着迷。”他压抑自己的爱好,希望利用圣经和教会在当时的地位实现自己的野心,从一开始于连就带着假面开始和这个社会斗。“于连仇视恐惧上流社会,连带着憎恶德瑞纳夫人的美貌,敏感和征服欲让他觉得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道暗礁。”他在面对德瑞纳夫人的美貌时产生过片刻的悸动,但是很快他就变得理智,因为他一开始就把一切当做了博弈的筹码,一面憎恶排斥着黑暗阴影下的乔木,一面又像青藤一样企图攀爬上去看看高处的风景。所以他表白的时候,一无所思,一无所欲,只是用传奇小说的笔调,因为他对德瑞纳夫人的迷恋像养料只是为了去滋润那块宏远理想和野心的土地,这不仅仅是丘比特爱神的眷顾和垂青,而是于连对上层社会的反叛和挣扎。在他和德瑞纳夫人推拉式的试探和调情后,他们坠入了爱河。

如果这勉强可以称作为爱情的话,这罂粟花般的甜蜜也并不能长久,因为嫉妒挑拨者的告密,使这段关系暴露,于连匆匆离开,进入了贝尚松神学院。另一边的德瑞纳夫人在爱情和恐惧中发抖害怕,本性和规则的矛盾让她向神父忏悔,同安娜一样,她有她的儿子和上流社会的桎梏,做到情人和家庭的完美协调简直是天方夜谭。


角色撕裂―矛盾中的反思和挣扎

于连一直在一片海中浮沉,仿佛抱着一块漂浮的木板,不知道要被风吹到哪里去。《红与黑》是司汤达的代表作,也是法国第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展现了当时法国混乱黑暗的社会现状,有很强的现实性。“餐厅的隔壁是一群可怜的囚犯,吃着残羹剩肴,也许正饥饿着,一个示意,连一只粗俗的歌都无法拥有,于连激愤得甚至流出眼泪,用酒杯遮住眼睛,可是他想起来自己的角色,便冷静了下来,给这班俗物用拉丁文背诵《新约全书》,在一片赞叹中离去了。”这是社会的黑暗面,于连做为大群体芸芸众生的一员,被裹挟在时代的车轮里,为了自己的理想和野心,只能违背本心的不断纠正自己的定位,拷问自己“我扮演的角色真的完美无缺吗?我真的演好了吗?”

教会多是庸庸碌碌的俗人,权力的互相压榨和剥削,于连的才学和卓识,造成众人的排挤,使于连格格不入。彼拉神父对于连的赏识,可能是于连在空洞鬼态的教堂里少有的光亮,但是仍然有一种声音,“你刚才心里还有许多可怕的倔强的思想,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呀,你的贺拉斯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不得不毁掉你自己的话,立刻去毁掉你自己吧。”教会的这段经历在某种方面来说,可以是于连人生阶段的一次过渡,从德瑞纳夫人到玛特儿小姐,于连此时向上层社会奋斗的冲劲仍然没有改变,甚至更强烈。


新的野心角逐―试探中的爱情

于连到了侯爵府邸展开了他对上层社会更新的了解。雷纳律师的诗写得很恰当,“这片巨大的谷地灯火辉煌,人头攒动,令我眼花缭乱。没有人认识我这无名鼠辈,谁都比我强 这一阵势使我不由得晕头转向”。

阶级的差距使于连格格不入,他的自尊心也让他无意闹了难堪。在一些场合中德瑞纳市长总要加快脚步,抢先进门,前主人的虚荣心使于连习惯性地加快了脚步,结果踩到了侯爵的脚上。侯爵患有痛风症,被于连一踩,痛得锥心刻骨,心里想“没想到他还这么笨手笨脚”。于连在这里的际遇像是一场有节奏的闯关游戏,触动的每一条人际交往和个人活动都对他的人生有重要的影响,而这个游戏里至关重要的一环是玛特儿小姐。

于连一对美丽的眼睛,战栗的和快乐的羞怯,回答得很好的时候,更增加了它们的光彩。而玛特儿的眼睛熠熠生辉,充满着智慧。他们更像是青年人的爱情,如火如荼,却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势均力敌。玛特儿被于连轻视,而她却不能轻视他,当于连给寡居夫人寄去抄写的情诗时,玛特儿小姐的心才下了决心一样。他们好像不停地试探交手,谁都不想往前迈一步,玛特儿小姐的身份地位是很大程度上压倒于连的,是上层社会和底层社会的悬殊差距,但是在精神上面,仿佛玛特儿小姐才是那个被动的压制的角色。于连像一片云,有时离她近,有时离她远,她像是被放在天上的风筝,摇摇晃晃,牵扯风筝线的于连也没有十足的自信和把握能把这风筝攥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只能收线放线的进退之间,让风筝和放线的人心意相通。

“于连战胜了柯西乐侯爵的欢乐,完全击败了道德的规诫,是汝拉山上的穷木匠赢了。”他们陷入爱情长河里有着所有浪漫主义的元素,长长的木梯,美好的月色,然而两个年轻人困窘的不知如何是好,于连开始背诵《新爱洛伊斯》的句子。于连其实一直在角色之间焦灼和反思,每次在不存在的镜子面前窥镜自视,但是这种状态是他假装不出来的,于连在每段感情里都如同他矛盾的自我一样,掺杂着功利和纯粹,谋算和难以琢磨的真心。

然而当于连终于和玛特儿小姐的婚姻换来了仕途上的光明时,告密信将他所有的计划打乱,使之前所有的准备付诸东流。于连正为他自己的野心而陶醉,他和德瑞纳夫人往事的告密信使侯爵大怒,侯爵要求他和玛特儿小姐解除婚姻关系。于是于连在愤怒之下决定要杀死德瑞纳夫人,他买了手枪装好子弹,“于连手臂战栗的厉害,一时不能举平手枪,他瞄准她放了一枪,没有打中,他再放第二枪,她倒了下来。”于连被抓进了监狱,但是德瑞纳夫人只是受了轻伤,并没有死。而于连的野心之旅在侯爵家的一系列努力化为了泡影。


死亡”和“新生”,腐朽中开出花

德瑞纳夫人来看于连,她在法庭上表明谅解于连,玛特儿小姐也没有放弃于连,她在积极营救他。于连在监狱里重燃了对德瑞纳夫人的爱情,他们像一堆还有些许光亮快要熄灭的柴火,在彻底熄灭之前用力的燃烧。“于连的野心在他心里已经死去了,另一种热情在野心的尸灰里冒出芽来。”曾经于连在维利埃尔高山的山洞看到的是法国最富庶的省份,激情和野心使他生存,而现在他只是想在那个山洞得到安息。

于连在法庭上的自白震聋发聩又无可奈何,“对于轻蔑的恐惧,使我说话,这种轻蔑,我本来以为死的时候是可以不在乎他的。先生们,我没有荣耀属于你们那个阶级,你们可以看见我是一个乡下人,不过对于自己处境的微贱,敢作反抗的举动罢了。但是陪审官先生们,即使我的罪没有这样重大,我看见也有许多人不会因为我的年少而怜惜我,他们愿意惩罚我,借我来惩戒一般少年―为贫穷而困厄,可是碰上运气受教育,而敢于混迹于富人,所谓高等社会里的少年。”此时的于连已经对自己的灵魂清晰的洞悉,他是法国复辟时期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个人奋斗的典范,它拥有理想和野心,具有反抗精神,却不得不被现实妥协,又有自己不愿意迈出的底线,在社会丑恶中依然保持纯洁,却抗争不过现实社会。

德瑞纳夫人在于连死后三天拥抱着她的孩子,离开了人世。玛特尔小姐独自坐在一辆披着黑纱的车子里,把她如此爱过的人的头颅放在她的膝盖上,在于连临死前指定的那个荒凉的山洞里,亲手埋葬了它。这处与之前玛特尔小姐祖先的故事相呼应“那位勇敢的皇后出面向侩子手请求,把被砍掉的情人的头颅给她,她亲手把它埋葬在蒙马特山脚下的教堂里。在祖先被杀的日子里,玛特儿重孝纪念。”玛特儿小姐在这个时代依然重复了命运。

《红与黑》中于连用生命来反抗了社会对个人命运的不公,“红”象征着拿破仑时代和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丰功伟绩,“黑”象征着复辟时代的王朝和教会的黑暗统治,于连是在不断飘摇的时代里矛盾的个体,但是他仍然在生命尽头维持了纯真,实现了心理上与上层社会彻底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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