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秋天,我初中毕业,9月7日踏上了去五年制大专的路上。那个县城很远,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加上晕车,山路盘绕。
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当时的感觉新鲜,看见牛都是长了飞毛腿。大家都知道我晕车,但不知道这么厉害。
一早妈妈就给我吃了晕车药,爸爸让我肚脐上贴了膏药,祖母在我的无名指上缠了红线,好吧,嘴里含着糖,手往鼻子上还捂了半个桔子皮。这下准备全了吧,但是。
木子和我考在一个学校,她爸爸找了个车开车送我们去,去的时候放炮,给人擦的干干净净。一上路我就不行了,头晕,恶心,过了一个小时就憋不住了,吐了一车。
木子爸难受的说,莫莫,我开慢点,你头伸到外面吐,瞬间悲剧了,我坐在前排,吐的直接被风吹到了车身上。木子在后面坐着,后窗户还开着,给你想象一下木子是怎么骂我的。
到校后都下午了,匆匆报道后我就在宿舍的床上睡着了,一直到上晚自习才有同学叫我去教室。班主任是刚从学校毕业的研究生,女,瘦,普通话标准,长得好看。让我们上台一一介绍自己,报了一下中考分数,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我最后去的,所以坐在了最后一排。
做完自我介绍后班主任领进来一个男生。他叫林枫。长的瘦高,戴的眼镜,穿的格子衬衣。于是,他坐在了我的右边,成为了我的同桌。
听人说林枫中考发挥失常才进的这所学校,老师都说他是漏网的鱼。他的文笔好,在市里的文刊上登了不少,我见他的字也很漂亮,看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男孩不简单。
他被选为班长,乐于助人,学习好,体育好,口头表达能力也特别强,即使我的学习成绩是第一,坐在他身边都会变成陪衬。
知道有人给他写情书,知道还有人暗恋他,知道他对每个人都好,也清楚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们正常上课,讨论,真的是模范同桌,感觉他对我这个学霸好像有点疏离,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相亲相爱。他总是和我很客气,对我也没有特别多的话,我也一样。
忘不了那个下午,他突然说借我的笔记,上课却睡着了,看着我的笔记本上全是他的口水,我气愤的摔门而出。任由他后来给我买了新本子都没有改变我对他的敌意。
学校举行朗诵比赛,我们俩是领诵,为了在哪儿停顿,哪儿加字竟然吵了起来,其实吵架不是我本意,但有些话好像不由自己控制就脱口而出。隔阂加深。谁也没有和谁主动说话。
班里举办辩论赛,他作为反方代表,我代表正方,木子说好多人都是看我们怎么把一场辩论赛变为男女吵架。学校歌咏比赛班里又选我们俩为朗诵者,我提议他参加我退出,他和老师说他退出。
排座位我坐到了前排,他还在最后一排,能不打交到就不说话,即使在一个班,我感觉那个学期下来我们总共也没有说几句话。寒假回家,在车站碰到他,他朝我微笑让我注意安全,转身离去。莫名其妙,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第二个学期,他谈恋爱了,对象是我们宿舍的倩倩。倩倩是独生女,温柔,贤淑,有钱,漂亮。好吧,我也算解放了,有了倩倩好像我们更是连一句话也不说了。我开始好好学习,但总是分心,越不想关注他,越是上课朝他的方向看。
后来也有男生追我,但我就是木讷的没有任何感觉,不愿意想。忘了是怎么熬完那两年的,只是随着年龄有些事情也就明了了很多。或许,我是喜欢上他了。在学校的第三年,他和倩倩分手了,我和他分班分开了。
听木子说他又恋爱了,后来又分了。每天没事我就去木子的宿舍逗留,目的就是能不能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哪怕随便一点,名字也可以。听到他给系花写情书,我两天没有吃饭,听说他们教室的板报是他出的,我会借着木子的名义顺带看看他写的字。希望可以和他偶遇,但每次都没有,哪怕一次也行,没有。
有一次在宿舍听木子说他打工不小心砸伤了手,我着急的跑到教室门口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进去。我以什么身份去关心,我见到他该怎么说......
听木子说他好几天都没有去教室上课了,我拿着201电话卡去另一座宿舍阿姨那给他打电话。
帮我叫一下林枫
好的,稍等。
喂?我是林枫。喂?喂?说话。
我挂了电话......
知道他没事我欣慰的跑回了宿舍。
听木子说他好像生病了,请了一天假,我又拿着电话卡给他打电话。
你好,帮我叫一下林枫
我就是。
沉默。沉默。
哦....嗯....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打了一天点滴,好了。
哦,那个....早点休息。说完没等那边回话我就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喜欢他这是我的秘密,我不愿和其他人分享。看到他和同学在打乒乓球,我会到上面的6楼静静的观看。我想我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这不是花痴吗?
好几次在路上碰到,我都躲开了,不是不敢见,只是见了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了几年学还是晕车,所以一般回家的头一天晚上我都会熬夜学习或看小说,第二天一上车就睡。
木子,我们到哪儿了,我睡的感觉好累呀
车刚走了一会儿,春运检查了,真是的,耽误这么长时间。
哦,那我接着睡了。
哎,莫莫,车开之前那个林枫过来晃悠了一圈走了。
哦,他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每次开车之前他都要过来看一下
嗯?每次?什么意思?
哦,忘了和你说了,这三四次回家都能碰到他,感觉他成熟了,知道说一些客气话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叫你,叫你起来干仗呀。快睡吧,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了我叫你,你要实在难受,我这有塑料袋......
听着木子的话,我闭上眼睛装睡,那次回家,我第一次没有睡觉没有晕车回到了家。
临近毕业,我把自己的日记本统统找出来,上面全是关于他的。怎么办,要是就这样离校我估计我会为自己的错过难过的。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我不想错过,去他娘的自尊心,不表白我会疯掉的。
喝了两罐啤酒,我拿着日记本坐在操场给他打电话。
喂?
嗯。
有空吗?
有。
出来吗?我在操场。
等我。
晕,他挂了电话。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5分钟后看到他朝这边跑过来,安静的坐在我身旁。
林枫。
嗯。
都毕业了,咱们说话吧,以后见了也是朋友,可以吗?
。。。。。。
他没有说话,我彻底懵了,亏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连朋友都不愿意和我做。太尴尬了。好吧,算了。
莫莫。他突然对我说。
嗯?
你现在清醒着么,我闻到酒味了。
什么?他不相信我找他和他冰释前嫌吗?男人怎么能这么小肚量。我一个女生都.....
莫莫。我爱你。
哪尼?我听到了什么了吗?我感到自己脸上发烫的不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莫莫。我们在一起吧。
我起身想跑,被他一把拉住。
他说他不想错过了。
我抱住了他,心想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10年之后。
看着睡在床上的儿子和我的老公,满是感慨,谁没有一段无悔的青春年华。。。。。
林枫,快起床了,儿子快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