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馄饨摊子

这个事儿也是发生在我放高利贷那会儿出现的,曾经家人和很多朋友就劝说过我,放高利贷这行当就是捞偏门儿,时间久了人就容易跑偏,邪性事儿就多,我当时不以为然斥责他们这是满嘴跑火车,迷信!毕竟我是无法拒绝钱的诱惑。

事情发生在一五年十月的底,公司以前有个客户将工厂抵押给了我们,从我们公司借走一大笔钱,可最近听说这家企业老板惹上了一起经济纠纷,躲了!工人的工资和供货商的货款均未给结算。工厂那面一直闹闹哄哄的要把工厂给分了,机器设备,办公器材都给拉走卖了。

这些固定资产都已经抵押给我们公司了,我们岂能坐视不管,让自己的固定资产流失呢?我们一行十多个人每天到工厂上班,看守工厂不被工人哄抢。这一连几日一群纹龙刺凤脖子带着大金链子的大汉的到来确实是效果明显,工人在门口聚集了几日也就纷纷散去了。毕竟都是讨要工钱谁也不是参加“武林大会”来了!

这是个工厂是加工海产品的,位于大连普兰店农村的一个山沟沟里,据看门的大爷说这里最早是日本人在关东州的一个武器储备仓库大院,历经几十年曾先后作为生产队的队部后来又改成村办小学,改革开放之后,这个企业老板看中了这块地皮就买了下来成立了如今的海产品加工厂。

看门大爷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们这地方十分的邪性,很多人夜里下班都要搭伴儿走不然容易撞上不干净的东西,我对看门大爷的话嗤之以鼻,不过是帮着老板打掩护罢了,想吓退我们,再转移资产的小把戏罢了,作为一个资深高利贷从业人员我怎么能听信你的鬼话呢!

我们吃住均在工厂院内,方便面、火腿肠、牛奶、面包没少准备,即使不够白天也可以安排人开着车出去买点回来,但想让我们离开工厂是不可能的。

这些东西你吃个一天两天还可以,要是经常吃这些东西这胃口是真心接受不了,这天夜里我的胃口一阵阵泛酸,难受的不行,就行吃一口有烟火气儿的吃食,我叫上开车的二虎子,准备去附近的镇子里吃点什么,哪怕是一碗拉面也好啊!

二虎子一听说出去吃点东西也格外高兴这几天吃的他也受不了,我和其他人安排了一下看好工厂,不认识的人绝不能让他进院,我去镇上办点事儿,一两个小时就能回来,有事儿随时电话沟通。

我和二虎子随即开着车就向镇子里出发了,我们离开工厂的时间是晚上八九点钟左右,镇子距离我们工厂有个十多公里,主要都是山路不太好走,也没有路灯也不敢开得太快,一路上无话,我和二虎子来到小镇上找了一家饭店炒菜、饺子没少点。

我们二人吃得心满意足,还一人还喝了一瓶啤酒。这偏僻的小地方,也不用担心酒驾被查,这几日以来我们也是够遭罪的了,临走之时又给厂子里那几个哥们儿带了不少好吃的,我和二虎子再次上车就返回了工厂。

汽车驶出了镇子按照原路开往工厂的途中要从镇子里的柏油马路上走过一个斜插的乡村石子路,靠右一直开,经过一座小桥就距离工厂不远了。

那天二虎子开车在快接近小桥的位置时,就看见小桥的桥头好像有两个人在那摆弄着一副扁担,我嘱咐二虎子慢点开,别再给人家刮了或者碰了,就麻烦了,毕竟我俩都喝了酒。

车距离桥头越来越近,借着车的大灯看得也就更加清楚,原来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在桥头摆摊卖馄饨的,旁边还有个馄饨旗子,那场景就和电视里演的一样,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在老子身边忙着添火。

我和二虎子都觉得新奇,二虎子决定下来尝一碗,我对他骂了一句“饭桶,刚刚在饭店没吃饱啊?真是饿死鬼托生的!”

我也跟了下来,我叼着烟打趣的对老爷子说“大爷,你这买卖做的可真够有意思的,黑灯瞎火在这儿摆摊,你能卖给谁去?不过你这身打扮儿还真挺另类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在这儿拍电影呢!”

老爷子对我们讪讪的笑了笑,可我再注视老爷子的眼睛时发现那眼神竟然有一丝冷峻,还像是嘲讽。

“小伙子,来两碗馄饨?”老爷子问“一碗,一碗就够了!”二虎子赶忙答道,我和二虎子坐在路边的马扎子上打量这个小馄饨摊,这馄饨摊边上挂了一个煤油灯,这玩意儿可是古董,都多少年没见过了,老爷子穿着一件大襟打纽襻的灰布短卦,小丫头穿着一件蓝布小褂,扎着两个羊角辫,看样子能有个八九岁的样子,“这孩子,还真挺懂事儿”二虎子指着小丫头说,只见那个小丫头,跑前跑后的帮着老爷子烧火下馄饨。

“大爷,你这身行头哪儿淘弄来的?挺有个性的,这年头还真少见?”我问道,老爷子依然笑笑不答话,我指着这馄饨摊子对二虎子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商业包装,怀旧风格,先不说这馄饨好吃不好吃,你要是在大连市内,想都不用想~~”我话还没说完,二虎子就接道“被城管端了!”

“艹!一点商业观念都没有!”我骂道,我和二虎子斗嘴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二虎子真就像是饿死鬼托生的一样,拿起勺子就忙不迭的往嘴里送进一个馄饨,“好吃!”二虎子翘着大拇指“你也来一碗,这味儿,绝了!”

我这个人平时就不爱吃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尤其对这馄饨就更不感兴趣哪怕是龙肉的,我也懒得吃一口,二虎子这个饭桶,竟然连续吃了两碗馄饨,这饭量也真是没谁了。

二虎子吃完馄饨和我坐在馄饨摊子边上,抽着烟唠着嗑,一阵阵晚风吹来感觉颇为舒服,我就纳闷,这么半天就我和二虎子两人在这而吃了馄饨,还能有人过来吃?

二虎子说我竟替人瞎操心,有没有人过来吃和你有毛线关系!这会儿老爷子过来了“小伙子们,你们要是吃完了就赶紧走吧!天都黑了,这天说不定啥时候就得变,这块儿也不咋太平,赶紧回家去吧!”

“变天?”我打开手机的天气预报,发现这不显示晴天吗?哪能变天?心里暗自道“这老爷子如此做买卖,有人能过来吃才怪呢!”二虎子拍拍我的肩膀“走吧,那帮家伙,估计该睡觉了,对了!大爷,再给我们包两碗馄饨我们带走。”

可是老爷子没有打包的餐盒,要说这二虎子也真能够糊弄的,到车上拿出几个塑料袋,就盛着这新出锅的馄饨回到了工厂。

工厂里这帮伪装成社会人的大汉,见我们带回来吃的,那高兴劲你就别提了,真就像过年了似的!打击也是很久没吃到有烟火气的食物关系吧,带回来的饭菜喝馄饨全被这帮恶鬼风卷残云相仿全吃了个溜干净儿!

当夜我们几个人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没多一会就睡着了,只剩下几个兄弟在车间打扑克放哨,虽说门岗有看门的老头儿,但毕竟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对老头也不是那么放心。

就在我们睡了没多一会,就听见二虎子吵吵肚子疼,我不耐烦的骂道“让你吃,像是没吃过似的!肚子疼就上厕所,别烦我!”二虎子站起来摇摇晃晃没走几步,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我看着不对劲儿,起来拔了二虎子“赶紧起来别装死!”

这是我发现二虎子脸色铁青,满嘴吐白沫子,这个阵势可算是把我吓到了,这哪是肚子疼啊?这不是服毒自杀都是满嘴白沫子吗?

我也顾不上睡觉了,赶紧冲出办公室,喊在车间那几个兄弟过来帮忙,可车间那边也是乱作一团,我过去一看和二虎子的症状差不多,或轻或重,有的是嘴吐白沫,有的是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呻吟不止。

大家搀扶起这几个肚子疼的兄弟连同二虎子,送进院子中的车里,就要去医院,这个时候门岗的老头过来问道你们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我不耐烦的回答道“这还不明显吗?吃碗破馄饨,一连放倒四五个”

“桥头边上的馄饨摊子?”老头儿追问道,“嗯!”我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安排人手准备送他们去医院。

“你们不用去医院,我就有办法,别急!”老头说完,拦下启动器来的汽车。我半信半疑的看着老头,他自己走向工厂大门的传达室,从传达室里拿出一个黄表纸包成的小纸包,然后在院子的角落摘了几颗艾蒿,又在办公室拿出一个大水壶,把这些东西放在水壶里煮了起来。

看门老头儿和我们讲到,以前工厂效益好的时候,每到夜班就会有几个小年轻的着了这个道儿,他们是中了浆麻叶的毒,一会儿把水喝了就好了。不多时,水烧开了,二虎子等几个吃了馄饨的主儿,全都喝了壶里得水,不到一颗烟的功夫,几个人狂呕不止,吐出不少黑色汁液臭不可闻!

看门老头儿告诉我们他们没事了,吐出来就好了,因为工厂的年轻人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门岗里就预备下这些材料,没想到今天给你们用上了!二虎子几个人吐完之后果真肚子也不疼了。

折腾了半宿,门岗老头儿就和我们讲起了这里的邪性事儿,以前这块儿不干净,日本人在这儿没少杀人,建国之后那个特殊时期,在这里也没少打死人,所以这块儿总有邪性事儿出现,以前每到九十月份总有人在小桥附近看到一个老头带着个小女孩在哪儿卖馄饨,吃了馄饨的人就和你们这副模样!

救治不及时那估计就完了,后来有个老道走到这儿,就留下这个偏方,喝了就好用。要说能看到卖馄饨的祖孙俩也不容易,阳火不旺夜里总能看到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今后你们夜里就不要出去了,老头儿说完就背着手回到了门岗的传达室。

这个事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每当我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卖馄饨老头冷峻而嘲讽的眼神,也可能门岗的大爷在编故事吓唬我们,但二虎子的确是吐完就好了,我没法解释这一切,只是每次看到馄饨我都会想起二虎子呕出来的黑色汁液,直到今天我不吃也不允许家人吃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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