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寒来春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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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02

小时候一直偏爱冬天。

越是雨雪交加，越是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如果是深夜在小巷独行，昏黄的路灯把飘雪勾出毛绒绒而不真切的浅边，黑色马丁靴慢慢地往前方路上已经死掉的雪踩过去，那雪被往来的三轮货车和自行车压的灰不溜秋，早已经和纯洁没什么联系，却还固执地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配合演出。

这种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微小而灰暗的孤傲，仿佛自己是“独钓寒江雪”的那位蓑笠翁，只是多了一丝无奈的烟火气。

可能是源于少年人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般幼稚的狂妄吧，幻想自己是绝世大侠，或者迷雾中追随线索的侦探，黑风衣抖一抖就是一身故事，但是坚持酷酷地保持沉默。

这样看来，只有最冷的冬天的夜足以相配这种气质。银鞍照白马，大雪满弓刀。

就像穿行雪山上空的孤雁，为了自己心中的春色跋山涉水越过萧条——与凛冽抗争这件事，总是自带清贵的傲气和致命的吸引力。

03

如今却又开始迷恋夏。

《以你的名义呼唤我》中，两位男主坐在一起闲聊：

“你们这里的人，夏天到来之前都做什么？”

“等待夏天到来”

“那夏天都做什么？等待夏天结束？”

大概就像这段对话给人的感觉一样，四季里面，只有夏天能让人如此慵懒而又心安理得地消磨无意义的缓慢时光，或者说，让时光无意义：坐在风扇前啃着西瓜发呆，躺在凉席上听着MP3打盹，或者躺在野地里的哪条小溪边上看一下午饱和度极高的天空…

可是夏日又这么自由而热烈。

每个人心里都埋着一颗种子，永远向阳而生。如果能够发芽的话，它也一定是在一个夏天破土而出。

毕竟夏天里一切都那么旺盛。蝉没了命地制造噪音，草木都绿得更浓墨重彩，小孩子抓紧暑假的时间疯玩，同时找找应该在哪个树洞里藏好自己没完成的暑假作业。再丧的人，望着窗外各处招摇着的生命力，眼里的灰暗也能少一些吧。

即便注定未来的某一天走向凋零，也要在大好时节盛放。夏天这两个字，自带不顾一切的狂妄，或许这是另一种傲气呢？

04

忘了在哪里看到一段话，大意是说：如果一个人具备少数人才有的气质，他就会显得很酷。这种气质以前是忧郁，现在是快乐。

快乐似乎的确是很难的事，尤其是毫无道理的快乐。《未来简史》中作者说，即便人类大体上解决了饥荒、瘟疫和战争，也没有比一百年前的人更接近快乐和幸福。我的周围，是学生，是社畜，是所有人，而似乎人人都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层面上挣扎，揣着越来越低的生存欲望努力扛起责任。

矛盾在于，越是思考意义，越是学习更多的文学历史哲学，越是在直面深渊。追求自由需要探寻真理，而拥抱真实大部分时候都意味着选择痛苦。

我们或许并不后悔选择这样的痛苦，但这时夏天就显得更有吸引力了。我们就像是冻僵了的人将双手靠近炉火，接近属于夏季的这份强横的生命力——

人间再怎么苦难，万物也还在夏天沸腾着。

这其实可以算作一份弥足珍贵的安慰吧。

05

有时想到以情感和喜好评判四季，也是某种狂妄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只是兀自延续，暑去寒来春复秋，像是一场又一场的典礼。

而人应该在这份小于自己生命周期的循环中获得什么呢？除了看到这份轮转不息时学着去安定此心，还要看到生命本身的意义，用饱满的热情去投入每一个“此刻”。

正如一个繁盛而躁动的夏天。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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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