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

有一天,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

苏格拉底说:我请你穿越这片稻田,去摘一朵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但是有个规则:你不能走回头路,而且你只能摘一次。

于是柏拉图去做了。许久之后,他却空着双手回来了。

苏格拉底问他怎么空手回来了?

柏拉图说道:当我走在田间的时候,曾看到过几株特别大特别灿烂的麦穗,可是,我总想着前面也许会有更大更好的,于是没有摘;但是,我继续走的时候,看到的麦穗,总觉得不如先前看到的好,所以我最后什么都没有摘到。

苏格拉底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爱情。


一般引用此段故事,是为了说服执着于完美爱情的人看清现实。可于我来说,我见过最好的麦穗并错过,如果再也遇不上更好的,孑然离开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在29岁的末尾,我开始了双城生活。每天由手机闹铃——《早起者》提供叫醒服务,轻柔舒缓的曲调总是让我愿意闭着眼睛听它重复多次。穿衣、洗漱、出门,正常用不了10分钟,只是最近阴雨连绵,旧疾复痛,今年尤为生猛,剧烈时甚至下不了床。医生看过后只让我多加锻炼,一日一斤肉地吃,我记在心里,却也并无办法执行。早餐今年一直有坚持吃,常去的两家小店选择也很多——粢饭团、茶叶蛋、麻团、各种馅的包子、银耳莲子羹、豆奶,还有小时候一直喝惯的装在热水瓶里的热豆浆,等等。有时时间匆忙或者下雨天,可以直接摇下车窗喊一声“老三样!”店老板就会擦擦正在揉面的手给我装一份递进来,他手上的面粉有时也会掉一些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从家到单位需要走一段高速,半小时的车程不长也不短,来回足够听完当天的推荐歌单。ETC一直没有去办,以前不是很需要,现在每天观察收费岗亭的人员工作成了一个习惯,也就不再考虑这事。标准化的要求让这些工作人员始终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和清楚的嗓音,但还是能从他们的眼神和收发卡票的动作中感觉出他们当时的状态。有人强忍着笑意,应该是从同事那里刚刚听说了什么新鲜的趣事;有人精神意外的饱满,那应该是这个岗亭刚换过一轮班。

到了单位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文案、设计稿、策划案、报表、流程都等着审核。地产策划,笼统的名称下面是无数琐碎的堆砌,而成就感,就来自于轻重缓急,逐一铺排。控制欲,或许就是我坚持至今的所谓“热爱”的真面目。

下班后,在一个城市的大学同学时常会邀我去他家做客,我也只在推诿不过时才会下定决心前往。对于社交我确是有些懒惰的,以至于跟很多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断了联系。庆幸的是还有几位可以忍受我的不给面子,时常保持通话,就算长久不联系,见面时也不会有任何尴尬,互相都知道性格底细,莫逆之交。


随着小区入住率的提高,车位问题日渐突出,我时常因为车满为患而不得不走很长一段路回家,并且房子里并没有一盏灯为我亮着。

从爸妈那里搬出来已经有四年了,我妈经常会打电话喊我回家吃饭,可我怕她为了等我而饿肚子,我都会告诉她加班来不及回去。我妈是个某些方面很“强迫”的人,以前在家时就是,11点半和5点半是一定要吃饭的,如果我赖着不下楼她就会直接拉闸,任由我气哄哄的冲下楼大喊:“电脑会坏掉的!”而现在,一旦我告诉她我要回家吃饭,如果我有事耽搁了她也不会说什么,但她就必须等我到了家坐下来才肯动筷子,是母爱,但也真的很“强迫”。

我爸稍微好一些,他“强迫”的是另一个方面——体检报告上的医生建议里所有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做的事情,我爸都是一定要做的。酒、烟、豆制品、动物内脏,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爸喜欢这几样,几十年了从来没变过。还有他喝了酒之后语重心长对我说的话,我真的可以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只是头发灰白的他对我说着这些的时候我却不如以前那么厌烦了。他常说饿死不如吃死,最初全家都极力排斥,近几年我慢慢觉得,如果他能开开心心的,当一个酒鬼老头也没什么不好,然而我妈还是经常翻他白眼。

小外甥已经上幼儿园了,现在全家主攻的就是我的人生大事。我爸妈开了一辈子店,认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人物,人缘也好,知道他们有个儿子还没结婚,经常就会有人跟我爸妈说某某家有个女儿介绍给你儿子好不好?我妈在我这不断地碰壁,不断地奋勇向前,有时也会动用我爸的“酒力”强行绑架,可惜目前为止,革命尚未成功。今年以来,频次明显少了,我妈跟我说到时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硬。

虽然偶尔也会感觉“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但一个人的生活,至少看书时不会被微信打断,看电影时可以只凭自己喜好,甚至工作时可以更安心的加班,结束了去就近的馆子觅食,顺便和店老板那个有着漂亮双眼皮的小娃娃嬉笑一番。然后回家习惯性的拉上窗帘,安稳的等待下一首《早起者》。


看过麦穗的故事,我倒觉得,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就算错过了当季最大最好看的麦穗,可是因为没有回头路,还是要往前找,可能这一季找不到,但,不是还有下一季吗?哲学家,未必全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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