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6

燕子紧咬嘴唇,努力压低音量。她哭了一整晚,把枕头全哭湿了。隔天早上,她的双唇因为整晚紧咬,肿得无法闭合,不停地流着口水。

如果我们还是十六岁   该多好啊

下午三点多,我们已经站在了协和医院的门口。记得暑假时来北京,经常会和小斯去王府井校尉胡同的中央美术学院。从王府井走进胡同,迎面看到的就是协和医院那巍峨的中式大楼。那种肃穆和壮观,还是让我感动的。然而,此时此刻,燕子就住在这幢大楼里,她正在经历着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等一下进去见到燕子,我们还是都要开心一点啊”珍珍看看我和小斯说。

“嗯,开心一点,开心一点”我小声得附和着。。。小斯则没有答话,自顾自的走在最前面。

进到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我们。我想,如果我的心里足够阴暗,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断头台,而那些穿着苍白衣服的刽子手会随时要了我的命。

我们穿梭在各个病区,听到的是“嘀•嘀•嘀”很单调的声线,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我看到重症救护病房内的医生们,不断重复着抢救的步骤,执著地期盼着伤者能起死回生。我感觉每个房间里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们的生命倒计时。尽管也有乐观的孩子努力破坏这沉闷的气氛,但始终比不过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到了燕子的病房门口,我们三个人却都停住了脚步。我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我把手轻轻放在胸口,希望自己可以平静下来,可是心跳就好像配合着我的心情,焦虑不堪。我和珍珍都看向小斯。小斯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病床上,燕子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倒。

看到我们,燕子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是一个大大的笑,眼中立刻有了光亮“你们怎么来了”

“生病了也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朋友了啊”小斯大步跨到燕子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把燕子环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要是放在以前,燕子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推开,但是这次没有。她任由小斯就那么搂着自己。

燕子妈妈把我们让到燕子的床边,我们就势坐了下来,一人拉起燕子的一只手。

燕子的手很暖,有点不像平时。以前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她的手总是冰凉的。夏天,我会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降温,冬天时,她也会偷摸我的脸来取暖。我轻轻地抚着燕子的手,那感觉仿佛有一颗珠子滑进了我的心里,一股温暖油然而生。

我把《卡帕传》递给燕子

燕子说“老罗能放你出来,真是不容易啊。。”

“没想到你和老罗之间,还有小秘密啊”我把书打开给燕子看。

“秘密?”珍珍像接收到什么信息似的,坏笑着把书抢了过去,“我来看看,你和老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我们能有什么秘密”燕子笑着摇摇头

珍珍开始大声地读起上面的文字,我们都静静的听着。。。。

同一个病房里,一个女人正在安慰这一个少年。女人希望他的儿子乐观。

尽管她的时日已经不多。儿子却倔强的说要找到好的器官救女人。

“这也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我们等你回来。。。。”珍珍合上书。

我看到亮晶晶的泪珠在燕子的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那些眼泪仿佛之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出来,我感觉到燕子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就算是流眼泪也无法将它减轻。

我紧紧抓着燕子的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小斯和珍珍都低着头。。。

我看到燕子妈妈偷偷地背过去擦泪。。。。。。

“如果我还是十六岁,该多好啊”燕子眼睛看向窗外,幽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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