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人世间》：君问归期未有期

《人世间》里的周母李素华，从上山下乡运动开始，就一直在盼着亲人的归期。后来好不容易知青返乡了，又发生了其他事。等待的日子里，她全靠着那张全家福强撑着。

原本他们家五口人都待在城里，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丈夫周志刚在西南参加“大三线”建设，大儿子周秉义去当了兵，二女儿则是为了追求爱情跑到贵州下乡。最后周母的身边只剩下了老疙瘩周秉昆。

车站送别的那一场戏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一家人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周秉义，周母靠在周父身上无声落泪。等到周父也要走了，做妻子的眼里充满了眷恋，但儿女都在身边看着，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最让人担心的是女儿周蓉，留下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了，周母为了她差点没把眼睛哭瞎。

后来啊，她就每天盼着三个人的来信。好不容易盼来了，她又不识字，还得等小儿子周秉昆下了班回来才能给她念。

每年年底她都在盼着丈夫孩子回来过年，她总是提前很久准备腌菜，想方设法攒下几斤猪肉只等过年吃，但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大儿子周秉义娶了高干子女郝冬梅，早些年因为郝冬梅的父母都在进行劳动改造，周母总是善解人意地让儿子陪儿媳过年。后来好不容易亲家得到了平反，却因为对方只有一个独生女（本来还有两个儿子，没有找到），也只能让儿子陪他们两老过年。

周父业务能力强，有时候好不容易要回来过年了，又因为工地上的事留了下来。还有一年，周父决定在过年前先去看看女儿，后来就没走了，留下和女儿过年了。

周蓉最让人不省心，因为仰慕诗人冯化成，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跑到贵州，甚至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了父亲的谅解，却在准备带丈夫孩子回来看周母时突发变故，冯化成被抓进了牢房，她为了丈夫的事四处奔波，这之后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周母。

周母是那个年代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她的世界很小，只有家里人和光字片里的街坊邻居们。

在漫长的岁月里，尽管那样思念丈夫孩子，但她明白这是国家的政策，要支持，不能给他们拖后腿。所以她从来没有开口挽留，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甚至当丈夫周志刚好不容易回来了，她看出周志刚待在家里闲不住，就又把他推出去，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她这一生都是在为家里人活着，年轻时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后来因为听到冯化成被抓了的消息突发脑溢血，在床上昏迷了几年之后就常常糊涂，记不住人和事。但她还是会帮着带带周蓉的女儿玥玥和周秉昆的儿子聪聪。

她最幸福的日子，应该是一家老小齐聚一堂的时候，她含笑看着他们说着话，但这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大儿子周秉义当了官，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二女儿周蓉一直想留在北京，读完了大学又要读研。她能做的，是织了一件又一件红毛衣，只因为周蓉小时候说想要一件红毛衣。她确实有点糊涂了，但她却从来没有忘记爱自己的孩子。

最后的最后，周志刚在三个孩子的陪伴下安详地去世了。那一夜，三个孩子都很安心，躺在炕上和父亲聊了很久的天，因为他们以为从医院里回来的父亲没事了。

但周母却一个人躺在旁边默默流泪，因为她知道，周父可能要走了。而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归期了。

周父去世第二天晚上，三姊妹在外面守灵，周母在小儿媳郑娟的陪伴下把三个孩子喊进了屋，说外面太冷了，周父也不会想让他们守灵的。

三个孩子依言进了屋，因为太困了就眯了一会儿。等周秉义醒来的时候，发现周母不见了。他们冲到屋外，发现周母紧握着周父的手，跟着他一起走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用苦苦等待了。这一生都是聚少离多，她终于可以陪在周父身边，再也不和他分开了。

《人世间》里面其实有很多对夫妻都出轨了或走在出轨的边缘，比如曹德宝和乔春燕，曹德宝觉得春燕的脾气太大了，他喜欢上了那个温柔的女同事；再比如冯化成和周蓉，冯化成爱上了一个年轻女诗人，因为在她那里他可以得到曾经从周蓉那里得到的崇拜感；连深爱郝冬梅的周秉义，都差点迷失在异国他乡的女护士的呵护中。

这些情节都让人不由得对爱情产生了怀疑，但周父和周母的故事告诉我们，爱情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