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父母辗转过很多城市,长的待过一两年,短的不过几个月。
没有一个朋友陪我走完我整个的学习生涯,大多都是,相处时亲似姐妹,离别后再无讯息。我不会主动联系他们,因为我生性腼腆,不善交谈,主要是我也不在乎朋友,朋友对我来说,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存在。
然而,只有一人 —— “大姐大”,每次都会主动找我聊天,当然需要说明的是,她主动找我,并不是找我帮忙(比如拼多多助力砍价之类的,她都不会找我)。她是和我倾诉她的传奇故事,神奇际遇等等。
有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经历总是那样丰富多彩,都足够写本历险记了,而我的生活虽然奔波,却很平淡,没有凹凸的脑电波,只有平滑的小线段。
也许,她就属于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吧,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些大姐大的风范。
1
几年前,转学至一个半大不小的县城,按年龄我该上高中,所以我就上了高二。
那时的我,对于转学这种流程,早就烂熟于心了。由班主任带至新教室,自我介绍后,回到特地安排好的座位上,认真听课就好了。当然,课下不乏几个热情的的同学对我嘘寒问暖,我也照例回礼罢了,其中就包括“大姐大”。
说起这个外号,其实一开始我也大吃一惊,好好的女生怎会任由人起外号呢,况且还这么难听。后来,我知道了,这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尊称,并且深以为傲,据说还有源头,是根据《姐最拽》这首歌改编的。
令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总问我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你看我们班哪个男生帅”,“你有男朋友吗”······ 这些问题让我无言以对,但她总是不等你回应,就又会接下去,“你知道吗,我上个男友······”
这才刚刚开始。
2
放学后,我习惯了一个人回家。
向西方落去的太阳已没有了傲气,只把微弱的光芒懒散地洒落在马路上。我踏着斑驳的树影,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去。
落叶很多,有黄透的,也有比较青涩的,有大的,也有小的。我想,虽然它们落败了,应该还有价值,希望如此。
我弯下腰,想捡起一片留作纪念,一个人影已经悄然而至。
“你好呀,新同学!”
“你好。”
“你回家吗?你要走这条路吗?”
“对。”
“我们顺路耶,一起走吧!”
“嗯。”
······
她的话总是很多,我回应的也无非就是“嗯”、“对”······那些可有可无的语气词罢了。
但当她问起我的家庭生活,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用异样的眼光瞅着她,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要知道那是我未干的伤疤,怎会有人任意浏览。我轻浮地回应了一句,“我家就我爸妈和我三个人,生活一般般。”我知道我在答非所问。
可是,她却毫无遮掩地坦露心扉,这让我心惊。
她家境不好,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只有年迈的奶奶,和她的弟弟,妹妹在家。实际上,她就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负责杂七杂八的家务。
她很苦,但她却以一种自我调侃的方式讲述她的故事。
我很同情她,当然大部分是把我的痛苦增添到对她的同情上,一并爆发了而已。我默默地拭去眼角的泪痕,她却安慰我说,“没关系,我很坚强的。”
其实她不知道,我的眼泪主要是流给自己的。
那以后,我格外关注她,或出于同情,或者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也有的同学好心提醒我,让我别和大姐大走的太近,他们说,大姐大就是那种喜欢博取同情的人,久而久之,就会让人厌烦的。
我反倒觉得,在我心里,从某种意义上,大姐大是另一个我,她把我不敢袒露的心事,通通说出来,她就是个史诗般的存在。
3
渐渐地熟悉了,可是几周后,我又要搬走了。
我的父母总是这样,他们总会不遗余力的去享受旅行的意义,享受完了之后就匆匆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苦苦寻觅生命的意义。有时候,越长越大的我就是一个累赘,给他们徒增烦恼。
一天,我斜倚在一棵大树旁,正在犹豫到底怎样与大姐大说分手才比较好。
大姐大在我后面,突然拍了我一下,同时用极高的嗓门吼道,“哎!你看那个男生,他是不是你暗恋的那个?”她的手指向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弱书生。我极力压低声音,回答道,“嗯。”
其实我暗恋那个男生很久了,但像以前的暗恋一样,知道不会长久,便只是单纯观望罢了。这件事,我前几天有意无意地向大姐大提起过,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
没等我再次开口,大姐大便以像脱缰的野马那样冲向那个男生,我惊呆了。心想,这是什么操作?依据我对大姐大的理解,她肯定替我表白去了,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我羞愧地转过身去,用我那不知如何安放的手去抠树皮(真是可怜了树了呀),尽力不看他们,耳朵却竖的挺大,生怕漏了什么重大情报,可是,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到。
在抠树皮期间,我也同时大开脑洞,用我那能够360度大转弯的神经系统,去思考接下来事件的发展,做好或者被爱或者被甩的准备。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大约几分钟后,只听到大姐大吼道,“都到面前了,快说呀,你不是喜欢他吗?”
以我的性格,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优雅地转身,然后用温柔的语气向男生说,“对不起,打扰了,那个我确实喜欢你。”,然后静静等待着回应的。却不曾想,还没等我转身,那个男生却先开了口,“我喜欢你。”
我顿时感觉天崩地裂,不对,是心花怒放。但是我极力克制住我心中发情的小鹿,以优雅的姿态慢慢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生。
但是男生却以一种畏惧的眼光看着我,轻咬着嘴唇,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我以为他就是紧张而已,为了显示我也害羞,我便以我能迈出的最小的步伐,一路小跑,跑开了,我就是期望这个时候,他能抓住我的衣角,然后······
却不曾想,我走了好远好远,追来的只有大姐大。
向大姐大问清了原委之后,我才知道,是大姐大以一种威逼的口气,使那个男生就范的。而大姐大却始终认为,她的语气很委婉,是男生感动了,才主动来找我的。
幸亏当时跑开了,要不然多尴尬。
以后每逢想起这件事,总是忍不住大笑,也忍不住想念大姐大。
4
我离开了,最终选择了不当面向她告别,只留了一份礼物和一纸书信。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姐最拽》这首歌,这首歌是大姐大的挚爱。
今天,我打开了我收藏的歌曲列表,发现这首歌还在:
姐最拽
不怕没人爱
只怕你不懂
姐要的爱
姐最拽
不怕没人爱
就是晚上有点寂寞难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