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简朴留典范,全心育儿传嘉风————写给父亲

一生简朴留典范,全心育儿传嘉风

————写给父亲

父亲走了,在2020年12月3日10时18分走了,走的很安详,享年髦寿79岁。从病到离开,没有一点儿痛苦,走的很安详,没给儿孩子们添一丝麻烦。父亲的一生是简朴的一生,是辛劳的一生,“一生简朴留典范,全心育儿传嘉风”是我写给父亲的评语。

宽仁的父亲

父亲兄妹七人,哥们五个,姐妹两人,父亲大排行老五,我有三个伯伯,一个大姑,一个叔叔,一个小姑姑。父亲出生于解放前1942年,属马。听说,爷爷家家底丰厚,日子还算好过。父亲读过高小,似乎是类似于现在的初中吧。到父亲结婚的年纪,由本村人介绍,与母亲相识,父亲把母亲娶回了家,母亲只有姊妹两人,母亲是妹妹,母亲姐姐,我的姨大学毕业留在河北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现河北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做医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农村,家里没有男丁或没有后人,会很受欺负,听说姥爷和爷爷商量,让父亲和母亲回姥爷家住,到姥爷家支应门户,爷爷同意了,父亲也同意了,和母亲一起到姥爷家过日子,就成了父亲做了上门女婿。父亲姓王,母亲姓郑,考虑到,有了孩子,在郑家圈里生活,异姓家庭怕受排挤,两家老人商量有了孩子,让我们跟随母姓,姓郑,以后有了我们哥们四个,都随了母姓,都姓郑,没有跟随父姓。

中国传统观念,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去做上门女婿,还有,男人的孩子跟随父姓,这是天经地义,而父亲为了母亲,选择做了上门女婿,还让自己四个儿子都随了母性,我觉得,在现在这个现代社会,一般的男人也做不到。而父亲做到了,我思考过这个问题,难道是父亲窝囊?没本事?到今天,我没觉得父亲窝囊,觉得父亲活的很骄傲,很自豪,我更觉得父亲很伟大,父亲虽然一辈子没有能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是,我父亲得到了全村人的夸赞,一生勤俭节约,奉养了我的姥姥姥爷,生育了四个儿子,培养了三个大学生,这就是父亲的伟大,这就是父亲的自豪。

生产队长

我们村不大,全村一千人口吧,有六个生产队,我们家是二队,整个生产队都是姓郑的,父亲是外来的,上门女婿,按照惯例,应该是受排挤,被孤立的,而父亲不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那时,虽然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有了清晰的记忆,父亲做了生产队长,每天早晨,父亲早早起床,早早出门,然后就听到了敲钟声,父亲在招集大家集合出工,安排一天的劳作,那时,有劳动能力的队员,听到钟声,就赶紧集合,听从队长的安排,去地里劳作,我记得那时,我们生产队的钟声,每天都会按时响起,早晨,上午,下午,一天三次,每天三次都会准时。到了深秋,父亲带领全队人忙活了近一年,颗粒归仓,各家分配余粮,父亲又组织大家,带着干粮,用小拉车去到山西阳泉拉煤,用来冬季取暖。到了八十年代,全国兴起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父亲又组织大家丈量土地,每家该分多少土地,做的一丝不苟,分毫不差。

种西瓜的好手

父亲是个种西瓜的好手,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自己家可以选择在自家地里种自己想种的农作物,我们安国是千年药都,老乡们家家种药材,但是药材收入不稳定,父亲不知啥时候学会的种西瓜,开始在自家地里种西瓜,每年大约种一亩,我记得父亲种西瓜的每一个步骤,从春天开始育籽,父亲将西瓜种子放到一个大碗里,盖上一块湿布,放到烧灶火的炕头,没几天,西瓜籽就发牙了,然后种到用鸡粪施肥翻好的地里,小西瓜苗很快就出来了,父亲每天在地里拾掇秧苗,拿叉儿,压蔓儿,浇水,样样精工细作,在麦熟前开始开花坐瓜,一棵西瓜只留三个蔓儿,只允许结一个瓜,多余的瓜要掐掉,整片瓜地在父亲精心照料下,在收完小麦后,暑假到来时,西瓜逐渐成熟,我们一家人都加入卖西瓜的行列,每天早晨,父亲早早的来到瓜地,手拿一把剪刀,走到一棵西瓜前,用手指轻轻弹几下,听听声音,再用大拇指和中指在西瓜皮上捏几下,有时还要看看瓜蒂,准确判断出这个瓜是否熟了,就熟练的把西瓜从瓜秧剪下来,带着瓜蒂和一节瓜秧,还要带着一棵西瓜叶。父亲种的西瓜的品种现在没有了,我们俗称笨西瓜,瓜皮很厚,有一指到两指厚,成熟的西瓜,每个大约都30来斤,我记得父亲种的最大的一棵西瓜37斤,没舍的卖,成熟了,放到衣柜上,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一家人才吃,西瓜籽留下来第二年做种子。父亲种的西瓜分两种,一种是沙瓤,一种是甜瓤,沙瓤西瓜切开来,一瓣一瓣摆在桌子上,吃时必须轻拿轻放,西瓜瓤像豆沙一样,一不小心,沙瓤西瓜会散开掉落下来,我清楚的记得,沙瓤西瓜皮是青绿色,甜瓤西瓜皮颜色是浅绿色,有花纹,父亲种的西瓜,甜的不沙,沙的不甜。30斤左右的西瓜,用小拉车走街串巷去卖,我常和母亲一起去,我拴条绳帮母亲拉车,一般到沙河南边村里去卖,母亲耳朵有点儿耳背,母亲吆喝:“卖西瓜来”,有老乡在自家院子里回应想买西瓜,我就告诉母亲停下来,母亲负责称西瓜,我负责算帐,记得年景好时,西瓜2角一斤,年景不好时,8分钱一斤,一小车西瓜装二十来个,四五百斤,一天卖完能卖四五十元。我和母亲常带几个馒头,到中午饿了,打开一个西瓜,我们俩西瓜就馒头,很是好吃,既解渴又解饿。

说到父亲种西瓜,我在那时刚刚十几岁,每年主要任务是看西瓜地和卖西瓜,在白天,父亲去卖西瓜了,我在瓜地里看西瓜,有老乡来到瓜地里买西瓜,让我去挑西瓜,我会非常熟练的从瓜地里挑出成熟特好的西瓜,而老乡们却抱有怀疑的目光,总怕买的西瓜不熟,我就非常自信的说:“放心,绝对是熟的”。老乡回到家,打开西瓜,结果都是成熟好的,又沙又甜,他们就特佩服我,见人都夸我会挑西瓜。可他们不知道,父亲在早晨摘西瓜时,知道老乡们会来瓜地买西瓜,我年纪小,又不会挑,父亲就在成熟的西瓜皮上用手指甲做了个小小的十字记号,等老乡来买西瓜时,我就去地里摘做好记号的西瓜,所以每颗西瓜都是熟的,我也成了挑西瓜的小能手,这个小秘密我一直没有揭露。

忙乎几个月,从种子育籽,翻地,播种,浇水,修理……,西瓜卖完了,一亩地能收入五六百元,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算是高收入农作物,我记得父亲一直种了十来年年西瓜,也带会了好多老乡种西瓜,我和我二哥的读书基本都是靠父亲种西瓜供养出来。到了八十年代末,出现了一种杂交西瓜,我们那俗叫“小杂瓜”,个小,才长五六斤,口感甜,但是父亲一直种他认可的笨西瓜,笨西瓜个大,口感不是很甜,一个二三十斤的西瓜,一家人一顿吃不完,当时农村还没有冰箱,没法存放,而“小杂瓜”个小,口感甜,五六斤,切开一个,一家人正好吃完。父亲再坚持了几年后,也没有去尝试去种“小杂瓜”,从此就放弃了种西瓜。

“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父亲和母亲回到我姥爷家过日子,那时还没有我,听说家里房子很老旧,还是土坯房,父亲就和姥爷一起翻盖了房子,房子外面一层是砖,里面是土坯,但是砖是立着放,很矮,俗称斗房,在我记忆中,这所房子是我们村最矮的房子,一共三间房,地面都是土的,房间内的墙是土坯的,老鼠会打洞,会在墙角,地面上打洞,我儿时晚上经常听到老鼠活动的声音,有时,老鼠还跑到炕上。房顶是草泥抹的,需要隔几年就重新修葺一次屋顶,要不会在雨季漏雨,我记得,下雨漏雨的事常会发生,半夜里下雨了,屋漏了,我们赶紧爬起来,用盆接漏雨,后来母亲买了大块的塑料布,一到阴天,母亲就赶紧用塑料布把房顶盖上,防止漏雨。现在房子经历了五十几年,在母亲走了后,后来父亲老了,跟随儿女们一起到城市生活,没有人打理,屋顶塌了,不能再住人。而就是这样的老房子,住了姥爷姥姥、父亲母亲、还有我们哥四个三代人,父亲母亲在这所房子里,供养、送走了姥爷姥姥,生育了我们四个儿子,培养出了三个大学生。有句俗话“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到现在,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不是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而是,无论住什么样房子,房子主人一定要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凤凰来供养。

父亲一直想再翻盖房子,但是,家里实在是经济拮据,无力翻盖。五六年前,由于房子无人居住,无人打理,房子塌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房子虽然很老很旧很矮,毕竟是我们一家三代人生活的房子,从破房子里,出息了三个大学生,二哥在省国税,我在大学,弟弟在天津中学。房子塌了,我从此不敢去看老房子,我怕看到,我怕我自己会哭出来。

挑水

儿时就记得家里吃水是用扁担挑,在我儿时,是帮母亲抬水,或和哥哥抬水,长到十几岁时,我来挑水。先是到西邻居不出五代的舅舅家挑水,他家有压水机,能够抽出地下水,后来由于地下水平面下降,他家压水机压不出水了,我就到北面邻居家(也叫舅舅,可能超出了五代)挑水,后来他家压水机也压不出来了,我又到东邻居家南边的舅舅家(也超出五代)挑水,再后来,他家压水机也不出水了,我又到北面邻居家的东侧第三家老乡家担水,每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先是去担水,扁担都担坏了几根。父亲一直忙于土地里劳作,家里吃水,一直是靠挑水,先是有大哥承担,大哥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二哥接过挑水任务,二哥去县城读高中,我又接过来,后来我又去读高中和大学,弟弟又承担起挑水的任务,家里有个大水缸,每次需要挑五次十桶水才会装满,再加上两桶,一般十二桶水会用两至三天。母亲是在2002年走的,那时弟弟还在读大学,家里一直还是挑水吃,后来弟弟参加工作了,家里负担小了,我们才给父亲花钱打了一眼电动抽水井,结束了挑水的日子。

小拉车

我记得是在八零年之后,我们所在的安国县(现在是安国市)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分到了七八亩责任田,我家主要劳动力是父亲,那时大哥初中毕业后,因为家里太困难,就选择外出打工,种地是自己家猪圈的粪,每当在开春和夏季播种季节,和夏季收麦秋季收获季节,父亲就用两轮小拉车,一趟一趟拉粪和收获的庄稼。

在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第一年,家里就收获了好多粮食,能够吃到我们家原来吃不到的白面,母亲养的鸡下的蛋也不再卖了,都留给我们吃,过年了,家里也舍得买肉了,老乡们,陆续买拖拉机,当时有12马力拖拉机,后来有了15马力拖拉机,父亲一直没买,我知道父亲考虑,大哥,初中毕业没有再去读高中,再过几年,大哥需要张罗婚事,那时的农村,儿子结婚,需要盖房,当时我姥姥还在世,还供养着我和二哥读书,弟弟还小,父亲舍不得买拖拉机,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宁愿自己累点儿苦点儿,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也读了初中,每到农忙季节,拉粪,拉庄稼,一个小拉车不够用,父亲就去借邻居家的小拉车,父亲,大哥,二哥,我,每人一辆,四辆小拉车,走在乡间农忙乡间路上,煞是一道风景线,老乡们眼里充满羡慕和不解的目光,羡慕我家人丁兴旺,不解为啥不买拖拉机。其实,我最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父亲他也想省力,但自己有四个孩子,大的要筹备婚事,老二要读高中,老三要读初中,老四要上小学,还有一位岳母需要奉养,每天的支出,都需要父亲去从地里刨出,日子要过下去,老人要奉养,孩子们需要扶养,一分钱掰成八瓣儿花,无论如何,怎么也舍不得花钱去买拖拉机。在我记忆当中,父亲一辈子拉坏了两个小拉车。

父亲的话题永远是念书

我小时候就爱交朋友,儿时,小伙伴们常到我家来玩,后来,初中、高中的同学也常到我家来,每次到我家,我父亲就是督导我们好好看书,经常拿我母亲和我姨比较,鼓励我们好好读书。后来,我们陆续读了大学,参加工作,成了家,每到春节,大家都回家过年,我的发小们都会到我家来给我父亲拜年,和我父亲好好坐会,常常回忆起我们小时候我父亲嘱咐我们好好念书的话语。

父亲对我的独特教育

我在我们村、在我父母眼里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太调皮,不爱学习,父亲为了让我能够认准念书,好好去读书,每当我放暑假,父亲每天让我去下地干活,越是烈日当头,越让我下地。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小时候,农村收麦子,用镰刀手工割麦子,等到颗粒归仓,当时需要用锄头将玉米地里的麦碴子骈下来,我家有七八亩地,有两三亩地种药材,有五六亩地先种小麦再重玉米,到了暑假,我父亲就让我去骈麦碴,我每天就扛着锄头去,村里人看到我,大汗淋漓,就劝说我父亲:“这么热,别把孩子热着了”。我父亲就说:“让他试把试把(村里的俗语),不好好念书,将来就种地,干一辈子农活”。等我读了大学,参加了工作,我真正体会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体会到了,父亲的不同的教育方式。受益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生操劳,一生辛苦,一生勤劳,一生简朴,一生默默无闻,一生任劳任怨,没有多高的文化水平,但知道知识的重要,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但父亲知道坚守与坚信,坚信自己凭借七八亩地能够供养出大学生,父亲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养育了四个儿子,培养了三个大学生,这也是我们村人最佩服父亲的地方。

“一生简朴留典范,全心育儿传嘉风。”是父亲最真实的写照。

父亲走了,静静的走了,留给我的是,让我慢慢去品味什么是父爱,去品味什么是人生,什么是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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