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蓝色轿车伴着动听的引擎声驶入纳杰尔中学的地下停车场,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少年,鼻梁上夹着黑色的方框眼镜,一头黑色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此时他挂在右边的耳麦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少爷,根据我这边的坐标显示,您是已经到了吗?”
“是的,刚到地下车库,现场情况怎么样?”
“她被抽中参加比赛了,现在比赛刚刚开始,您顺着地下车库的直梯上去,会有人将您直接带到贵宾席。”
挂断电话,少年重新启动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传遍了整个车库,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十分熟练的倒车入库,按照管家刚才的指示,通过附近的直梯来到了学院的中央场馆内部,电梯口果然有个穿着白衬衣的服务生在等他。
“您好,您就是余儒海先生吧,您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男服务生恭敬的向他行礼并带领他来到了位于观众席二层中间的位置,和漫凌她们属于同一层。
从一进场馆,余儒海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擂台,此时擂台之上,叶婉歌正在施展着她那暴雨般的咏春拳打得对手节节败退,他扶了扶眼镜,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而且如今的你,已经这么强了,真不愧是宗师之女。”
惊喜之后便是一缕缕悲伤,此时的叶婉歌正在用那双纤细的手疯狂击打着那庞大的屏障,红色的鲜血正从双手低落而下,他看到了那份属于宗师家族的骄傲与倔强可她的受伤却又让他惆怅,心中潜藏多年的爱意,转换为心如刀绞的悲痛,他想要终止这一切,可他知道,如果现在要求终止比赛,那么她所作出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心中压抑的那份感情,已经沉淀了整整十年,当年对她那看似天真幼稚的承诺,也尘封了十年,他想要兑现承诺,但他也清楚现在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样默默的看着她,默默的为她加油,为她祈祷,希望这场比赛可以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在他这个角度,擂台上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个被叶婉歌打得近乎绝望的家伙露出了一脸狡诈的神情,一只手悄悄地背在身后,手心中看似不起眼的小土块陡然化作一柄细长的尖头长刃,而此时,叶婉歌正试图展开新一轮的攻击,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这分明就是要使诈,我要举报他!”孟羽飞同样也看到了罗明藏在身后的长刃,他指着擂台的方向大喊着。
“行了,别喊了,比赛中使用武器不算违规,更何况他手上拿的并不算是武器,只能算是共鸣之力的另一种形态罢了,就算你真的举报他,也不会有人理你的。”德伊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他也同样感到气愤,可如今站在观众席上的他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说话间,罗明突然猛然朝面前的叶婉歌挥出了那长长的刺刃,一技上挑挥出,在两人之间画出了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叶婉歌身体后仰,刺刃的尖锐部分与叶婉歌的下颚只有毫厘之差,她眼看着刺刃最锋利的地方隔断了自己飘散的发尾,几缕发丝在风中飘落。
叶婉歌迅速与手持长刺的罗明拉开距离,罗明满脸狰狞的朝她扑了过来,竟是把手中的长刺当作长枪来使用,耍的一手好枪,身体前倾加上长枪突刺将叶婉歌故意拉开的安全距离瞬间拉近,罗明的突刺又快又狠,他心中一遍遍的回想着刚才被咏春拳压制的屈辱,仇恨直接拉满,手中那如长枪般挥舞着的刺刃,时而直刺时而横扫,在这种情况下叶婉歌咏春拳存在的寸劲优势便被压制了,比赛形势被逆转。
“怎么办,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破局啊?”孟羽飞焦急的在观众席上来回踱步,甚至不敢去看擂台上的情况。
金婷婷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擂台上焦灼的两人,目光落在了叶婉歌的双腿位置。
终于,在罗明手握刺刃使出一击下劈时,叶婉歌用自己受伤的双手使出了文明天下的空手入白刃,她想用这种方式打乱对方的节奏,一直躲闪下去她始终无法近身,只会持续消耗自己的体力罢了。
“上钩了。”看着场上叶婉歌如此的举动,漫凌露出了一副得逞的笑容,那笑容中透着一股她平时所没有的阴险和奸诈。
“已经很少见到你露出这种表情了,小魔女这次又调皮了吗?”薛鳞鹤回到了她的身边,挑了挑眉。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说的这一场无论如何都要赢,我只能采取一些保险措施了。”漫凌摊了摊手:“虽然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厚道,不过我也只是给了一点提示,又不用亲自动手,万一档案不准确呢?”
罗明在学院的作风一直都是以狡猾著称,在他所经历的每一场学院评级赛中,都有过背后藏阴招的做法,只是在老大这里栽了个大跟头,因为他的伎俩完全被老大碾压,那一场他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他始终相信,胜利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他在做事之前都会为自己拟定一个备选方案,让自己能够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只是他所做的准备大多都是有些违背道德底线罢了。
也正是得益于这样的人设,在得知抽中的人是他时,漫凌在上场之前给他留下了一点小小的提示,而此时,他想起了那个提示,就在他出场之前,漫凌叫住他用手悄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个部位,朝他投去一个眼神。
啪地一声,刺刃的尾部被罗明应声折断,断掉的部分在他的手中变成了另一把短刃,罗明的眼珠悄然转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上场前的画面,再一次确认了那个位置,握住长刃的那只手突然松开,在叶婉歌感受到压力消失的同时,左腿膝盖处,一阵刺骨的剧痛传来,几乎让她在一瞬间完全脱力。
她浑身一阵颤栗,神情痛苦万分,感觉自己膝盖处的某个痛点被触动了,低垂着眼帘奋力的去看自己的左腿,那里正在流着血,膝盖上正插着一根硬土制成的短刃,两条腿在不停的颤抖着。
站在观众席上黄金位置的余儒海怒目圆睁的看着擂台的方向,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他捏在手里,他猛一用力将眼镜的镜片捏的粉碎,玻璃碴掉了一地,而后干脆将已经变形的镜框随手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刚好是膝盖,难道这些家伙看过她的档案?”他想起曾经在档案中看到过叶婉歌的膝盖曾经受过伤,当时年纪还小又处在能力觉醒的关键期,伤口虽然痊愈了但疑似留下了内伤。如今擂台上所发生的这一切恰恰证明了对手是有意为之,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叶婉歌膝盖有旧伤。
金婷婷和他显然有同样的看法,只见她握紧了拳头,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道:“我们学院的档案可能被泄漏了。”
“怎么回事?”金婷婷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分量很重,学院与共鸣者相关的人员档案一直是由院系教务处秘密保管的,但同样的,协会那里也会保留一份作为协会审查监管的依据,金婷婷这样说就等于在质疑院领导和协会的权威,冷月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罗明这次的进攻显然是早有预谋,目标就是小歌的膝盖,我有理由怀疑他们知道小歌曾经有过旧伤,可这件事除了你我两人知道,就只剩下档案里的记录了,我们显然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说学姐的膝盖上曾经受过伤,而且到现在都没有痊愈吗?平时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孟羽飞目光依旧没有从擂台方向移开,目光中原本担忧的神色又多了几分。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什么都不愿意说,所有的一切都独自承受。”金婷婷轻声自言自语着,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无奈与心疼。在新生眼里,叶婉歌是个温柔的学姐,她体贴周到,做事情总是能顾全大局,在学生会里,她也总是少言寡语,照顾着所有人的生活,细心留意每一个人的心事,可她自己呢,却从未告诉别人自己的心事,也只有与她同寝的闺蜜才知道她的心事,还有那个鲜为人知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