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之于人,是一种温暖的陪伴


  今天收到了几本旧书:洪子诚《文学的阅读》,萨孟武《<红楼梦>与中国旧家庭》,李长之《鲁迅批判》,吴组缃《<红楼梦>的艺术生命》,清少纳言《枕草子》,吉田兼好《徒然草》,以及给二宝买的一摞绘本,其中最好看的是杰奎琳•布里格斯•马丁《雪花人》,罗伯特•麦克洛斯《让路给小鸭子》。

  这几本书里,想着重说一说的,是洪子诚《文学的阅读》。打开这本书,给了我意外的惊喜,这居然是洪子诚先生的亲笔签名本,墨迹如新,和他印在封面上的名字正是一体,真迹无疑。

  洪子诚先生是北大中文系教授,他的主要著作《中国当代文学史》,是大学中文专业的教材。记得当时我们用的教材,是80年代初王庆生先生主编的三卷本《中国当代文学》。刘洁教授在给我们讲课时,说这套教材已经有点过时,观念有点陈旧,我们是最后一届使用,以后可能要选用洪子诚的教材。听了刘老师的介绍,我就买了一套。当时因病住院,包里背着几本书,一本是程千帆先生的《两宋文学史》,一本就是洪子诚先生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我最孤苦无助的那段时间,是这几位老先生陪我度过的。至今记那么清楚,心里是有一份情感的。

  现在,这本珍贵的签名本,从别人手里流落到我的案头,这就是一份缘分吧,冥冥之中,我觉得就是洪先生送给我的。

  在此书的《阅读和阅读史》一文中,洪子诚先生说:

  阅读就是帮助我们了解自己,帮助我们了解他人。我的建议是,大家能够多读一点书。我们的社会是个浮躁的社会,就像有人说的,中国的“高速列车”已经开动,而且好像停不下来了。在这样夸张的情境下,最可贵的是要获得一种比较平静的心情,静下来去读一本书,从里头去体会他人表达的道理,温习自己的体验,提升自己的境界。

  读这段文字,仿佛与洪先生晤面,听他说话。而这些年来,我也是尽可能多地去读一些书本。但就其主要的目的来说,是在琐碎的生活洪流中,借以打发时间,对抗虚无,不曾想着去提升境界,觉得书本之于我,是一种温暖的陪伴。

  在这本书的前言里,洪先生引用了纪德的话:“在书本中读到海滩上的沙土是轻柔的,这对我是不够的,我愿我赤裸的双足印在上面……任何未经感觉的认识对我都是无用的。”洪先生解释说,在纪德看来,读书自然十分重要,但要走出书本,走向田野和广阔的生活,或者说,书本最主要的是教会、启发我们观看世界的热情和方法。

  这些话对我都有很大的启发性,觉得读书能使人对世界保有持久的热情。就像今天晚上,看到洪先生的签名本,使我激动不已。

  今天上课,给孩子们讲了魏禧的《大铁椎传》。课文解说里面,把这篇文章界定为人物传记,其实这是一篇小说。

  大铁椎身轻如燕,力大无穷,穿着简单朴素,却腰缠白金,腋下还夹着一个四五十斤重的大铁椎,吃饭睡觉,片刻不曾离身,其身份来历,均不可考,是一奇人异士。而文中的宋将军,“工于技击”,“七省好事者皆来学”,但在星夜观看大铁锤与众响马贼决斗时,吓得两股战战,这样就突出了大铁锤英雄豪杰的形象。

  这篇文章选在魏禧的《魏叔子文抄》里,后来又被录入《虞初新志》。《虞初新志》的编纂,在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根据张潮的自序,时间是“康熙癸亥”,即1863年。这时候,明朝灭亡已经快40年了,南明王朝的抗清斗争早已失败,即便是被移民们寄予希望的以吴三桂为首的“三藩之乱”也都土崩瓦解,台湾的郑氏割据政权也被清廷剿灭。但一些文人士大夫的“排异”反应、“黍离”之思,民间的反清复明斗争,一直持续到清朝灭亡。民间的反抗,是拿起刀枪,比如白莲教,而文人心中的那股沉郁不平之气,就发而为文。《虞初新志》中有不少这类文字。

  除了大铁锤,《虞初新志》中还有不少江湖豪杰,如汪十四、秦淮健儿、雷州盗、万夫雄、剑侠、髯参军等。作者在这些人物身上是有所寄托的,比如英雄侠客如大铁椎者沦落江湖,而宋将军那样的无能之辈,却名动七省,这自然是最深沉真挚的人生感慨。当然,在积贫积弱的时代,呼唤勇猛刚强的英雄气概,也是应有之理,但这只是寄希望于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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