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丛林,徒步五龙潭

野道,大雨,毒蛇,蚂蟥,无人区。建队以来,三十四次驴行,最为艰险的一次。险象环生,意外不断,数人摔跤,多人流血。

五龙潭,位于宁波海曙区龙观乡,溪流飞瀑、怪石险峰,是"宁波新十景"、4A级风景区。

向导文武兼备,资深驴友,某省会城市日报社编辑。带我们走一条野路,翻山越岭,穿越无人区,计划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空降五龙潭。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下午1点刚过,我们从这里出发。

野道,其实是无路可走,脚趟过的地方就是路。杂草丛生,野树疯长,泥泞、水坑、浑浊的水,地面又湿又滑。

带刺的树枝划到赤裸裸的胳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野高粱的叶子柔中带刺,喇在身上,又痒又痛。

一会的功夫,雨停了,太阳冒出来。脚底打滑,身上冒汗,速干衫也和地面一样冒起了腾腾热气。

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无风的丛林中,常有银环蛇出没。上午一起溯溪的一位驴友,坚定地选择了待在大巴车上休息。三年前,他的好友在此被银环蛇袭击,紧急送往三十多公里外的部队医院,经过长时间的抢救,方才挽回生命。那一幕,像个噩梦,他每每想起,心有余悸。

本支队伍,懂简单的急救知识,会简单的急救技能,有简单的急救药品。此山远离市区三十五公里之多,去最近的医院,开车也要一个小时。下雨天,走的又是野道,如果被毒蛇咬伤,后果不堪设想。

野高粱的叶子无情的划过胳膊、脸。看不到前面的路,不知道光明在何方,向导所言的“一个小时的路途”就是希望所在。事实证明,向导、天气、蚂蟥一起和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右边是悬崖,一眼看不到底。急需一把锋利的砍刀,不仅仅可以披荆斩棘,还可以自我防卫。否则,遇到致命的毒蛇,唯有肉搏。

低头,弯腰,双手不停地拨开两边的树枝杂草,跟着大部队,一点一点的往上挪。

突然间,前面传来了一阵凌厉的惨叫声。一位十五六岁、着蓝色上衣的小姑娘,边喊边疯狂地甩着脚。远远看看去,好像有一条蛇缠在腿上。

这里没有老虎,也许也没有野猪,可是有毒蛇,银环蛇伤人事故宛在眼前。那一刻,空气凝固,时间静止。

小姑娘的爸爸厉声呵斥:“几只蚂蟥,你鬼叫什么!”

曾经的特种兵,临危不乱,伸出手来,把女儿鞋子上的蚂蟥一只一只撕扯下来,恶狠狠地踩烂在地上,对战战兢兢的女儿说:“后面再有,自己解决!”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蚂蟥再凶,至少不会危及生命。

小时候,在小河里、稻田里,常常会被蚂蟥叮咬。那大蚂蟥,黄里带黑,披着条纹外衣,肉肉的,黏糊糊的,紧紧地吸附在皮肤上,拼命的吸着血。伸手去拽的时候,它手舞足蹈地反抗着,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更加用力的撕咬。

有时候,它又会顺势而为,掉头就咬手。遇上特别强悍的蚂蟥,不得不咬紧牙关,朝着它狠狠地甩上几个大巴掌,把它拍晕、打残,才能比较轻松地扯下来。蚂蟥叮咬过的地方,有个洞,鲜血淋淋,要流很久很久。

更为可怕的是那种身体更小的,更为敏捷的小蚂蟥,它会钻进肉里。发现它叮咬的时候,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它。当它钻进身体以后,要连续甩上无数个巴掌,才有击毙它的可能性。有一些,不曾被发现的入侵者,后来何去何从,无从知晓。

这山蚂蟥,身体小小的,既恶心,又凶残。它钻进鞋子里,袜子里,穿过衣裤,肆无忌惮地攻击着每一位驴友。

蓝衣姑娘变得勇敢起来,不再为蚂蟥而惊呼,可是其他人的尖叫声依然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无限美景在险峰。走野路,有了不一样的体验,也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大雨前,仅有的几张风景照,成为最珍贵的回忆。显然,那些从大门进去的游客无法领略这荒野的风景。

走了一个多少小时,并没有穿越“无人的荒野”。走出草地,穿进茂密的树林,跨越倒伏的竹子,走在长满青苔的绿石上,踩上泥泞的羊肠小道,继续前行。

一条小溪映入眼帘,同行的驴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试图冲洗满是烂泥的运动鞋,一下子摔个人仰马翻。这一路,他跌跌撞撞,摔了四五跤,一身泥浆。

又累又乏,稍有懈怠,就会落后大部队。看不到前面的队伍的身影,听不见声音。经过数次声嘶力竭的呼喊后,依然没有回音,所幸,地面有迹可循,几只依稀可见的脚印,大致的方向,就是希望之路。

恍惚中,那个印有30号字样的黄色防水背包,一直在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驴行中,黄色、红色,这些显眼的颜色和醒目的标志,像救命稻草一样,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行至半程,突然下起了暴雨。羊肠小道上,泥沙俱下,洪水横流,运动鞋里满是泥浆。天性爱美的小姑娘一声长叹:“哎,可惜了,我的限量版耐克!”风大雨急,没有雨衣,撑不开雨伞,防晒衣不能防水,每个人都被浇成落汤鸡。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目标在哪里,更加模糊。冒着雨,扶着树,拉着树枝,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驴友们相互打气。"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在相互鼓励中前行。

雨,越下越大,看不见人对面的人,原本泥泞的山路已经成为泥沙泛滥的洪流,只好沿着路边的树林艰难前进。

倒着走,侧着走,登山杖,树枝,手脚并用,多人滑到,数次滑到,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一个小男孩猝不及防地“表演”起了前滚翻。

看不见前方的路还有多远,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向导所说的一小时。无数次的希望,无数次的失望,五点左右,终于看到了光亮的地方,看到了可以遮风避雨、稍作休整的小亭子。

余下,都是平坦的石板路。边走边看溪流飞瀑、怪石险峰。

十四五岁的孩子,十一二岁的孩子,最小的女孩子只有五岁多,她们都滚完了全程。没有毒蛇现身,无一人掉队,无一人受伤。除了蚂蟥的叮咬。

在蚂蟥面前无一幸免。带路的向导,中了头奖,双脚叮满了三十多只蚂蟥,走出无人区后,他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一条一条把蚂蟥撕扯下来,鲜血流了一地。

其中一位资深驴友,脖子上围着一条薄纱。次日上午八点多,坐上大巴车准备出发至另一景点时,突然发现脖子上叮着一条蚂蟥。

穿越丛林是最好的磨炼,那荆棘丛生、泛起泥浆的山路就是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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