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题乱奏

昨天意外的发了一场高烧，今天早晨昏昏沉沉的。早晨起来送儿子上学，说好的到外面吃早饭。给儿子买了一个手抓饼，给自己买了一份猪肉盖面。看着盖在面条上的肉片，自己不舍得吃，习惯性的夹给儿子。儿子吃了两口以后对我说：“爸爸，你也尝一尝。”我瞬间满血复活。亲情这个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像血液。你感觉不到血液在体内流淌，但是又须臾不可离。

我有一个精通心理学的朋友。当然这年头，谁都懂一点心理学，但是这个朋友是真的精通，尤其擅长笔迹心理学。我刚听到这个流派的时候，心里一阵暗笑，以为是闹着玩的。直到有一天，他根据我随意写的几个字看出来我跟母亲的关系不是很融洽。我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怀疑这个朋友最近是不是学会了巫术。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老太太，除了有农村老太太的吃苦耐劳，同时也有农村老太太的各种局限。最近几年，年纪大了，操持家务力有不逮，动辄腰酸背痛。抱怨之余开始分派任务，全家人不能幸免。我的固定任务是晚饭后洗碗。每次洗碗，老太太必定不停的巡视，而且不断的发出各种指令，比如，水龙头关小一点，洗洁精少放一点。仿佛我是第一次洗碗，如果没人指挥，就会洗的乱七八糟。老爸和媳妇儿的遭遇也差不多，常常被这些指令搞的不胜其烦。听的多了，难免会顶撞几句。这会让她安静一会儿，但绝不会太久，又会故态复萌。

除了这些没完没了的指令，有时候，她的关心也会让人难以消受。母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我喝水。不管我在做什么，她一定会非常规律而执着的提醒我把杯子里的水喝掉，不然就凉了。每当我加班晚归的时候，她总是跑前跑后把饭菜都给我热一遍，不管我说多少遍不饿，都无济于事。

母亲还喜欢抱怨。对于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她的记性尤其好。一旦让她沉浸在了抱怨的气氛里，她会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全都翻出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通常是以一声长叹结束，然后默默的去卧室反刍，彻夜难眠。我经常说，她的一生好像从没有过愉快的经历，仿佛所有的事情都给她带来烦恼。每当我这么说，她都会更加气愤的说：“难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瞎编的吗？”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讨厌她那些层出不穷的指令，我只是不想让她没完没了的操心，老了，就应该轻松一点。我也不是讨厌被她关心，只是我觉得，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而我是最不需要关心的一个，我希望她把给我的这些关心都分给家人们，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关心。我也不是讨厌她的抱怨，只是我以为，抱怨是一种宣泄，抱怨完了，心情会变的清爽，但她的抱怨没完没了，最后总是以及其灰暗的心情结束。

心情糟糕的时候，我会故意违抗她的指令；冰冷的拒绝她的关心；粗暴的打断她的抱怨。这会让她很伤心，也会让我很后悔。但是仍旧不断的重复。

我又想起我的儿子。他现在很享受我无微不至的爱护，但是迟早有一天，这种无微不至会变成对他的束缚。那时候他就会反抗，就会刻意远离我。这是他的叛逆期，是他长大的必经之路。而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走出叛逆期，是不是也太迟了一点？还是因为在母亲身边，我潜意识里一直都还是个孩子，不愿意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