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榕减肥日记五十六•回忆我的主子

今日吃一餐,向优秀的二树习得一道菜,将芋头切薄片蒸了,然后拌一点热牛奶碾成泥,不能太稀,维持好形状后,再用番茄加番茄酱和玉米粒胡萝卜末烧酸辣汁,浇上去,下次有机会添一点肉末进去。

颜色瞧着还行

上看了一篇花儿这样红回忆他/她宠物的文章《猫》,忽而就想起了我曾经那只猫主子。

那时候我还小,和父母一起住在他们单位宿舍,老式的建筑,每层楼共用两端的公共厕所和中间的大厨房。那时候,冬天晚上如厕是最痛苦的事,节假日钻厨房是最幸福的事。那时候,尚且还流行吃百家饭。

就因为公用厨房,楼里闹耗子,家家户户苦其久矣,我们这一层便商议合养一只猫。因为我是这一层唯一的孩子,便由我来负责看管和清洁,大人们负责出钱出食物。

那只小公猫第一次来我家,我就喜欢上了他。通体雪白,头顶一块灰色的斑,十分俊俏,走起路来带着些稚嫩的跳跃,我给他取名“弹簧”。大人们不懂得买什么猫粮猫砂,我就找了盒子,用煤灰和细沙给他做猫砂盆,教他用。还把自己穿旧了的衣服给他叠了个窝。

他伙食不错,早餐会有人给他掺了牛奶的白粥,有时还有肉末,午晚餐就是肉和一点点蔬菜,我父亲一度咂嘴嫉妒地说:“瞧瞧,比人吃得都好。”他慢慢褪去稚嫩,逐渐成长为整栋楼里最靓的崽,捕猎的本性就暴露出来。

我第一次看他将老鼠玩弄致死的时候,着实被吓到。跑两步,爪子挠一下,叼一会儿又吐出去,饶有兴致地,几乎是悠闲地,只那双眼睛,透着专注的幽绿的光。玩死了,也不去吃,就在楼顶扔着晒老鼠干。感激他的邻居会定时把他的“战利品”清洁走。

就这么约摸一年多,我们那栋楼里再没闹过耗子,他也就功成身退了。伙食还是我们这层供,他却好像耐不住清闲。成天价在我家捣乱。

每次回家,书柜就被他翻的一团乱。枕头,床单的边沿,全被他用爪子勾成流苏。父母出差给我带回的零食,有进口的鱼干,我还没舍得吃,不知他怎么撕开的包装,趁我不注意偷偷舔咬。有一次家里做鱼,一个没看住他就蹿上案板去偷吃,被我妈赶开,惊了好几家人的炉灶。

可我还是和他相处融洽,做完作业就拿钥匙绳逗他跳来跳去。放他在盆子里看他打着圈地捉自己尾巴。我安静看书的时候,他会偎依过来,趴在我肚子上睡觉,我偷偷挪个地儿,没一分钟他就会眯着眼,慵懒懒地起身找到我,再蹭蹭,重新选个地方趴着继续睡,还打个抱怨的呵欠。

直到,他把魔爪伸向了我的钢琴。那在我父母眼里,几乎是贵重逾越生命的,被他抓出几个道子来。我父母终于发怒了。

飞鸟尽,良弓藏。再没有闹耗子的楼里,不再需要守护。一个阿姨说,送到她老家去吧。

我没闹,因为我知道,我父母为了让我学琴付出了什么。每次回家看到整整齐齐的书柜,还是有点想念他,想念他踏着雪白的步伐从一跃而下扑倒我脚边。

又是一年多以后,一个提前赶完了作业的暑假,父母陪着我去阿姨的老家看望弹簧。我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了市面上不菲的鱼干,装在书包里。颠簸的路上,我第一次没晕车。

可是,我揉揉眼,那还是弹簧么。

全身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黑一块,灰一块,黄一块。再没了趾高气昂的步伐,他瑟缩在杂草墙根阴影里,像是凝视着世间的鬼魂。阿姨的亲戚说,这猫娇气,没人专门养着,也不肯自己抓东西来吃,有一次饿极了跳厨房的案板,挨了一棍,又钻锅底烫着了脚,后来就不怎么亲近人了。

我试探地朝他走过去,蹲在一米远外,手上拿了一小块馒头伸向他,想告诉他我没恶意。他不知道认出我没有,慢慢探出身子来,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可能觉得饱了,就一口也不肯再吃。

我有点难过,这还是那个馋到抢我零食的弹簧么。

我翻出鱼干来,他吓得一瑟缩,我快速地把鱼干撕碎,抛入他躲藏的那个草窝里,头也不回地起身跑掉了。

一桌上吃饭的时候,阿姨问我看到猫了没,我说看到了,喂他吃了鱼干。有长者怪我把弹簧的胃口养得过于刁钻,我讨好地笑笑,使劲眨了眨眼睛,乖巧道:“弹簧其实很乖的,给他喂好吃的,他会帮人做事,他抓老鼠可厉害了,阿姨都知道的。”阿姨敷衍地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赶紧低头,把哽咽吞进肚子里。

那个时候,人都生得艰难,要去善待一只没什么用的猫,不容易。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我依然很喜欢猫,却从没动过领养的念头,眼前每跑过一只猫,我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块灰色的斑。我仿佛从没原谅过我自己,亦从没忘记,我曾经辜负过一个生灵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

还记得高中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

爱他,就要给他好的生活,否则就是害了他。

弹簧,对不起。


木鬼榕榕

2020年12月26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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