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泥鳅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你

等着你捉泥鳅

……‘’

朋友在唱这首歌曲,优美的旋律迅即将我的思绪拽回到儿时,我提着桶子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去田里挖泥鳅的情景一下子就浮现在我脑海。

那时候稻田里泥鳅黄鳝很常见。

秋收之前,稻田里的水是都要放干的,以利于收割。秋收后,稻田里水也沥干了,正是挖泥鳅的大好时节。

我们最开心的也莫过于挖泥鳅。

看着挖上来滑溜溜活蹦乱跳的泥鳅,心里美滋滋的,享受着收获的喜悦,还可以吃上泥鳅做成的美味佳肴,在那个生活拮据的年代,这可是打牙祭的最好方式。

记得有次哥哥带着我去稻田里挖泥鳅,一路上,哥哥对我说,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能挖到好多好多泥鳅,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黄鳝。这个地方我侦察过了。说着说着哥哥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大塘下边的稻田里。

这稻田里水早就沥干了,不过还是湿润得很。哥哥穿的是一双解放鞋,他担心弄脏了鞋子,就脱下来放在田塍上。他叫我拿着桶子在田塍上跟着。

那个时候,刚刚入秋,天气还是温暖的,打个赤脚下田也不会着凉。哥哥下到田里,仔细的瞅着田里,我问他看什么,哥哥告诉我他在找泥鳅。我说泥鳅躺在泥巴底下,你找得着?

这时,哥哥话匣子就拉开了。他煞有介事地说:凭经验呗,你瞧,这样的小洞洞,下面肯定睡着泥鳅。说完,他一锄挖下去,果然,泥坯里有泥鳅。

泥鳅突然见了阳光,一脸惊恐的在泥里跳跃着。不过任它怎么跳都逃不过哥哥的手掌心。这不,它乖乖就范了,躺在桶子里。

我高兴的拍着手直夸哥哥厉害。

突然,哥哥一声惊呼:哇,好大的黄鳝!我一看,果真,一条长长的圆滚滚的黄鳝蠕动着身子,只见哥哥用中指一钩,然后食指跟无名指一扣,就紧紧地抓住了黄鳝。这么大的黄鳝足足可以抵上好几条泥鳅哩。我是不敢捉黄鳝的,感觉它跟蛇一样可怕。

看到这个大黄鳝,仿佛黄鳝汤的香味扑鼻而来了。

那一次也是哥哥挖回来几条大黄鳝,妈妈把它洗净,剖开,取出肠子后剁碎,然后切了一把腌白菜,准备了姜,蒜,还泡了一把粉丝。妈妈先把黄鳝用油爆炒,放点米酒去腥味,然后盛出来。再把腌白菜用油炒一下,盛出来。再放油,放入姜,蒜爆炒,倒入黄鳝拌炒一下,再放炒好的腌白菜,然后加汤水,放入泡好的粉丝,加盐,起锅时放味精少许,(那时候的调料就只有味精,哪像现在佐料齐全。)一道香喷喷的黄鳝汤就大功告成。我们都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至今回味悠长。

心里想着要是今天哥哥又能好运气,多挖几条黄鳝就好了,我们又可以解解馋,吃到妈妈做的黄鳝汤了。

挨着田边一路挖过去,我们桶子里的泥鳅越来越多。可是黄鳝还是那孤零零的一条,看来黄鳝汤也泡汤了。

看着在桶子里扭扭捏捏蠕动的泥鳅黄鳝,变成了泥人的哥哥得意地笑着。本来不大的眼睛更加眯成了一条线,看到哥哥笑着的泥巴花脸,是那么的滑稽,我也笑弯了腰。

原来哥哥知道泥鳅喜欢生活在湿润的地方,而大塘下边的稻田离水源近,自然而然就成了泥鳅首选的安居之地。

我们高兴的提着泥鳅回家了,就像凯旋而归的战士。

回到家,我们把泥鳅黄鳝倒在大脚盆里,洗了好几次。泥鳅恢复了它干净的身子,全身光溜溜的。它们突然大集会聚在一起,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所以在盆里挤来挤去,似乎都想逃离这个令它们不安的大脚盆。

我跟哥哥毫不理会它们的惊恐不安,笑眯眯的看着,等着妈妈快点收工回家来收拾它们,成为我们晚餐的上等美味佳肴。

于那个年代来说,泥鳅黄鳝绝对是皇家身份,珍贵得很,好感谢大自然丰厚的赠予。

妈妈终于收工了。

看到我们挖的泥鳅黄鳝,妈妈笑魇如花,夸了我们兄妹几句,就开始处理泥鳅。

妈妈把洗净的泥鳅都倒进锅子里,立马盖上锅盖。只听见锅里的泥鳅跳跃着撞击着锅盖,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

稍顷,响声停了。妈妈打开锅盖,把泥鳅都倒出来,再拿个针钻把泥鳅的肚皮刺破,掏出里面的肠子,这样,泥鳅就可以放心的吃了。

泥鳅的身子太滑,妈妈说先这样把泥鳅烫死再取肚里的肠子就容易多了。

妈妈的经验之谈,我牢记于心。以后的几十年烹饪泥鳅,我都学妈妈的方法做。

那天晚上,我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炸得金黄的泥鳅。剩下的妈妈把它烘干收藏起来了,那是留着有客人来或者家里有好事才可以吃。

也还记得那天晚上,哥哥被妈妈臭骂了一顿。原来哥哥下午只顾着高兴,回来时忘记拿他脱下来的鞋子,等晚上去找,印都没留下一个,不知被谁捡走了。

虽然挖回来好多泥鳅,但丢了鞋子,还是免不了挨骂。

所以后来我们外出,带出去的东西,总是格外用心记着,前车之辙,后车之鉴。

有时候,哥哥不在家,我一个人也去挖过泥鳅。因为哥哥教过我怎么挖,所以我出去也不会空手而归。而且自己亲自体会了挖泥鳅的乐趣,以前都是跟着哥哥,做帮手。当自己亲自动手,那个感觉太好了,每挖到一条泥鳅,心里高兴得像喝了蜜一样甜。

现在每到秋收之后,总是格外怀念那段时光。

所以也拿着锄头再去田里挖过,可惜一无所获。

现在高效农药的过分使用,还有电鱼机的滥杀,剥夺了它们生存的空间。

青蛙王子可以无拘无束在田间地头蹦哒歌唱,泥鳅黄鳝可以潇洒随意生活在低洼淤泥里的盛景不知何时再现。

盼望着,盼望着能再拥有从前的绿水长流,蛙鸣鼓……

‘’大哥哥好不好

带我去捉泥鳅

小牛的哥哥

带着他捉泥鳅

……‘’

满怀向往,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了《捉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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