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窗(四)

  军训后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国庆。

  大学和中学最大的区别在于,大学是一个开放式的校园社区,而高中相对于来说比较封闭,很多时候高中的信息比较闭塞,对于一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学生来说,外面正在的发生的事情他们不太容易获得;其次大学是一个自我管理的过程,由要我学转变到我要学的过程,TO DO是高中时的做法,老师和家长吩咐什么按部就班的去做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大学是TO BE的态度,很多个人的自由时间自己可以支配,自己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还是一个顺大流的人全在于自己;第三,大学是一个迈向社会的过渡期、缓冲期,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慢慢发现自己与世界的距离,慢慢找到自己的兴趣点,并以此为基点不断的向下深入,逐渐打造自己的个人屏障,而高中顶多是迈向大学的一个必须过程,它当然意义重大,但是没有大学那么有现实指导意义;第四,它们俩最大的区别是在于是否能自我管理、自我驱动,大学之前是父母、老师灌输式的强塞,而大学是自己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去学习,一个是外部驱动,一个内在驱动,两则截然不懂,当然结果导向也就不同,高中不必去承担什么狗屁责任,而大学是逐渐养成自己负责的一个过程。

  当然,选择意味着成本,选择也意味着风险,选择A就不能选择B,现实生活中,往往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更何况,每个人的时间、精力、认知都是有限的,那就更是将熊掌罩上了一层迷雾。

  说实话,独自生活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因为从小都是我自己上学,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在初中时为了和别人显得不一样,我甚至独自跑很远的路去买一些奇装异服来彰显自己。回去只是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也是为了不让他们过多想念,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人越长大就越觉得时间过多真快,而且跟家里人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完全数的清楚,见一面就少一面,吃一个顿就少一顿呐,一想到这里我就黯然伤神,惆怅不已,时间呐,请你慢慢走。

  阿琛见我要回去,执意要请我吃饭,因为刚刚军训结束,并且互相都聊的来,也就应允了他的要求。

  [晚上去对面吃饭,给你饯行],阿琛笑着说道。因为是脸上的肉比较多,他一笑起来就好像左右脸挂了两只气球。

  [行啊]。我回答他。虽然那个时候我们不太熟,但是一见面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认识很久的那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那晚上准备喝点什么]​?

  [我无所谓,奉陪到底就是了]。

  [这顿我请了,你随便点]。

  [我没所谓啊,随便喝什么我都奉陪到底,直接干翻你丫的]。

  [哟哟哟,豪仔吹起牛来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啊。你姓什么你还记得吗?],阿琛嘲讽似的怼我。

  [那就喝白的,来个一醉方休]。

  [行啊,不醉不许走,谁走谁他妈孙子]。

  [行啊,who怕who啊]。​我回答着,其实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喝过白酒,但是两个性情中人在一块就是这般生猛,很多不幸的事发生往往都是这样发酵的。

  然后我们结伴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三瓶枝江,顺带买了点花生作为下酒菜。

  [你什么时候的票]?阿琛问着。

  [我啊,快凌晨了,有的是时间,今天谁不醉谁孙子]。我回答着。

  [够厉害啊,待会儿回不去了我可不负责啊],他又接着说,[你之前喝过白酒吗]?

  [老实说,没有,我一般在外面不喝酒,只是和熟的关系好的才喝,今年上大学最幸运的一件事情就是认识你这个朋友,真的]。

  [老实说,我也是没有。那既然咱以前都没喝过,那就量力而行,毕竟你待会儿还要独自乘火车的]。阿琛关心的询问着。

  [就这家吧,下里巴人,这个餐馆名字不错,进去尝尝]​,我提议着。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看了很多家店,因为第一次吃,也不知道选哪一家的,于是纠结了半天就提议在这家吃。

  [那好,就这家了]。

  在等菜的过程中,阿琛慢条斯理的打开了酒瓶,本来他想开两瓶的,我执意让开三瓶,和一些真性情的人在一块儿,我知道就算开三瓶我们喝不完,剩下也不会相互产生误会,因为真性情的人不会计较那么多,更不会信奉那些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的什么狗屁酒文化。古人怎么喝酒啊,那不是像现在的这样死劝的,人家是坐在河流两旁,一边喝酒一边吟诗。所谓“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两旁的人轮到谁吟诗了,假若吟不出,那可是要罚酒的啊。他们那种闲情雅致、别致情趣是我等尔辈不能体会的啊。古人喝的是一种情调,当今人们喝的一种高调,比谁的嗓门大,比谁的酒量大,比谁的牛皮大,就是没有比谁底蕴大。也因此,我是比较讨厌和不太熟的人喝酒的,虽然这是一种比较快的拉近人与人的方法,但是总觉得相互认可对方,然后接着酒精升华关系来得意味深长。毕竟来日方长。人少就要玩情调,人多就要玩热闹就是这个道理。

  [真开三瓶啊,待会儿咱俩趴在这里了,可没有人管我们死活啊,你确定]?阿琛十分担心。这我理解,毕竟我们才认识不多久,而且也没有喝过白酒,三瓶的量真的不算多,但是对于初次喝白酒的人那也不算少了,好多喝酒厉害的人也不能成天这样喝,身体受不了的。

  [开始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气概去哪里了?还没喝酒怂了]?

  [我这不是担心吗,何况咱俩是第一次喝这么多]。他解释着。

  [没关系,待会儿我们随便喝,喝的尽兴就行,先开三瓶,若是咱俩只能喝一瓶,那就咱俩一人带一瓶走,若是剩一瓶,那你就带回去等我回来咱俩接着喝]。听我这样说,他倒是心安下来了。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尽兴就好,咱俩也许以后都是一生的朋友呢]!他两只气球都挂在了脸上,对于这种话,我听太多了,很多豪言壮语、煽情的话都是酒桌上说出来的,可是酒席一散,如果没有共同的人组局,那两者就跟陌生人没啥区别,在酒桌上互称兄弟,在酒桌后楼对方刀子的例子我见多不怪,但是对于阿琛,我选择了相信,他那副真诚、没有心机、诚心为你的面孔无一不让你放下所有的戒备。

  [当然啊,我可是早就把你当一生的朋友的来对待了,要不然今天谁跟你来喝酒啊,当今社会谁还差一顿饭吃,差一顿酒喝么],我发自肺腑的说到,[不过,那还是得看咱俩今天感情究竟多深了]。

  [你个瓜娃子,变着相劝酒,实在是高啊,厉害厉害]!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点的菜就已经上齐了,因为是国庆节了,晚上吃饭的人特别多,这家下里巴人店不是特别大,里面坐满了人,但绝大多半是学生。这家店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十分精美,店面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有四个四人坐的桌子,上层有2个包房、4个大圆桌。整家店是灰色基调装饰着,特别我左手边的墙上,有一幅精美的风景画,跟麦田里的守望者那种感觉十分的像,看着就容易静下来,店里还放着悠悠的歌曲,但是已经淹没在人们的高谈阔论中,隐隐约约的听出,好像是——夜夜夜夜。坐着我们对面的是一对小情侣,可能他们今天也要暂时的分别,也或者是他们为了庆祝放假。各种原因我不得知。在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过程中,我想起了高中时的往事,因为沉迷于学习,更确切的是害怕负责任选择了逃避而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事物。

  [喝啊,想啥啊,才刚刚开始啊],阿琛拿着斟满的酒杯举着我眼前一下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来!喝,没什么]。我佯装道。

  [我以前总是喜欢感叹以前的人与事,现在我很少这样了,你看我平时几乎不发什么状态,有些人就喜欢各种发状态]。

  [好像是的,这没有什么错啊]。

  [人之常情,当然没有错。在他们看来,我们把每天的吃喝拉撒、喜怒哀乐全部po到网上是一种洒脱,一种记录生活的方式,而在我看来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愚蠢]。阿琛不屑一顾的说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怎么认为是一种愚蠢]?

  [我所说的是过度讲自己生活点滴记录在网上的人,你想想那些经常发状态的人,一天还好好几条的那种,霸屏的这种感觉咱暂且不谈,一天发好几条状态除了做微商的人还有几个]?,阿琛不禁笑了起来,接着说,[什么事情不能一下说清,非得发几条,是没其他事做了吗?不是,是他们太过于自恋,总以为别人都会为着他们转,是为了找寻那么被人认可的需求,这其实是及其自私的。当然,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找寻自我存在感,但是你的存在感不是在建立在别人的认可上的,而是建立在自我认可的基础上,外界认可的决定权在于别人,而内在认可决定权在于我们自己。更严重的是,当他们发了一条状态后,时不时的打开手机看到有人评论有人点赞时,那种欣喜容易让人上瘾,这种随机性奖励跟猴子按键随机得果子没什么区别,来喝一个]。

  [来]。

  [当那种随机性奖励不断占领他们的心智时,他们就是沉迷于此无法自发。美其名曰是为了记录生活,实则是为了表达自己需要被关注的强烈需求,任何一个赞都是对他们的一种赞美。而且这种不断记录生活的做法不断的在加强他们对过去的眷念,当一个不断的眷念存量时,这个时候多半是危险的,他们不会思考怎么去增加自己的新知,也不敢去做更有挑战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不够勇气了,万一失败了会将过去的所有统统打败,这会大大降低他们创造性,而活在过去,经常因为过去的一些点点小成功而沾沾自喜,可怕的是羁绊还会一直伴随他们。你呢,你有啥看法]?

  [我啊,同意你的想法,这点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以前就是你刚刚眼中的他们,刚刚我就是看到对面的小情侣想到我以前的生活,其实有好些时候有些女生暗示我可以交往我都装傻给糊弄过去了,我还一直庆幸自己耍的小聪明,其实是我不知道和他们在一起后怎么去处理这段关系]。

  这就是阿琛的聪明之处,当我说出上面一段话时,其实我都没有意识到,其实是我刚刚是不太想说的,很多事情其实我更善于内化——自我消化。因为习惯了一个人,表面有很多朋友,其实走心的也就那么几个。

  [哈哈哈哈哈],阿琛也不知道是喝来感觉还是怎么,听我说完,他狂笑不止

  [你笑啥啊]?

  [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烦恼,哈哈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高中有个女生喜欢我,高中每天要上晚自习对吧]?

  [对啊,要上到9点多]。

  [是啊,因为我们同路,每天她都会拉着我一起回去,每天上完一天的课我我就特别喜欢这个时光。夜晚的天空,特别的美,那种静美你能体会到吗?晚自习一下课,学生们像开闸的水一样像校门冲去,不到5分钟就恢复平静,当人潮向四面八方散去时,那种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感觉跃然心上。我和她肩并肩在走在夜晚的路上,时而笑声笑语,时而安静如初,丝毫不会感到尴尬,就这样走着,就这样走着,心情从未如此安静,偶尔路过的车辆,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美丽的脸庞在乌黑的秀发下显得十分的应景,如果时光能停在那一刻,我希望用未来十年来替换。每天就盼着这样的时光,就喜欢俩人这样走着,即使什么也不说也很好]。

  [那后来呢]?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把她当成了什么角色,可能仅仅是一种哥们或者兄弟,但是是有爱的东西在里面,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喜欢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有一天晚上她提议放学一起走,我感觉有什么事发生,心中还有点忐忑]。

  [那晚你们说了什么]?

  [是她先开口的],

  她说着,[听说你喜欢隔壁一位女生]​

  [我回到,是啊,仅仅是喜欢而已]​

  她说着,[那好啊,我帮你追啊,只是以后咱俩还是少一起走了,别耽误你追人家了]​

  [你当时伤害别人你都不知道,是不是傻]?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么明显的信号你都感受不到。

  [其实我知道的,只不过我不太愿意相信而已,高中毕业后,也不见得能到一座城市,当时我宁愿相信她是出于哥们的情义真的想帮我]。

  [你这想法我能理解,装傻也是一种保护你们俩情感的一种聪明做法,有些人总是担心跨过朋友这层关系后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就以朋友的名义爱着对方,虽然你这种做法暂时保护了你们的关系,但是我总是觉得有点自私,我个人认为那个女孩就是单纯的喜欢你罢了,单纯的喜欢,喜欢就是希望你过的好,所以她会提出帮你追女孩,还主动和你保持距离以免给对方造成误解,这样的女孩,大学后不多见呐,你会后悔的]​。我和阿琛举杯碰了下,这枝江太他妈难喝了,入口实在是不好受,一股刺激的酒精从鼻子吸入,酒精涩涩的在舌尖上跳动着,火辣辣的感觉直顶喉咙深部,咽下去后又有一丝丝的甘甜回味。一直搞不懂为啥喜欢喝酒都是抿着酒,做出表情痛苦的模样,原来是这样感受。

  阿琛看我表情实在是丰富,说到,[是不是开始喜欢酒的味道了]?​

  [你也一样吧]?

  [是啊,和聊得来一起喝酒是一种幸福。什么叫聊得来的?彼此像相声演员,我抛个梗过去你能接住,并且能放一个包袱出来,这就是聊得来,这太不容易啦]。

  [别,千万别,别这样夸我,我会有压力的]。

  [真美的你,给个杆子你就往上爬哦]。

  不一会儿的功夫,店里的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我们桌面上一片​狼藉,刚刚开始还以为喝不断,看来喝酒还真是需要状态,不知不觉中,三瓶枝江都喝完了。那味道实在不咋地,但是喝的确实得劲,和聊得来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太重要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所谓我说大海很美,你却说大海淹死过很多人,这就是聊不来的人。

  阿琛送我上了公交车,同样是夜晚的星空,阿琛那次夜晚有人在旁边,而我却没有,此时的公交更像是我的私人专车,一个人坐着这样空荡荡的专属公交难免思绪很多,因为酒精的作用,我是一路睡到车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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