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曾经少年（44）

四角方方的单人课桌，被小布粘贴了一层一层的画纸，《雪花女神龙》、《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甚至《还珠格格》占满了他的桌面，这一方小小的桌面似乎每天都在陪小布上演刀剑江湖、侠骨柔情。

桌子前半部分稍稍凸起了半寸有余的边条，以防铅笔、文具和书本无端滑落。这些边条和桌面形成的犄角旮旯没少浪费小布的画纸和黄色胶带。就是用这些东西，小布把桌面装饰得及其奢华，及其圆润，及其舒服，就像他一个人的家，安放着他十四五岁寄宿学校的幼小灵魂。

老师的讲解还在继续，大眼睛仍然不时偷瞄着眼前春色，脸上漾起一副逐渐满足的幸福。

小布一边盯着那片紧身蓝色牛仔裤包裹的最诱人、最富足的沃土，一边听着老师略带疲惫的声音，不时陷入飘渺的遐想。

柔弱的身子总是经不起夜晚的疲劳，老师扭动了下略显僵硬的腰部，向前找了个依靠，将身子贴在小布的课桌上。

小布感觉着老师的疲惫，思考怎么去替老师分忧解难。

但是老师向前一靠，一下子激起他盯着那片沃土的眼神，像是一阵激灵从脊椎游走而过，小布背上的汗毛直竖，眼神直勾勾地压在那片被桌角顶起的坟起上，神秘三角在小布眼前展露无疑，就像一朵诱人的罂粟花倏然开放在犯罪之地。蓝色的包裹和肉质的流动恰到好处，魅力和温香正从被挤压的缝线中争相逃逸，逃逸到小布的鼻翼。一股热血似乎顺着小布的两腿上涌，直冲撞得他脑袋发沉。

“要命！”老师发出一声低低的感叹，终于讲解完了题目而长舒一口气，然后挪动一下身子，舒缓、舒缓因长久站立讲台而僵硬的筋骨。

“会了吗？”老师往大眼睛和小布低垂的脑袋顶上抛出一个问号。“不会就把模型记住，还是不会的话，以后多问问马骁……”

没等两人回答，老师放下卷子，慢慢扭动着身子走回了讲台。

“要命！”小布心里一阵嘀咕，真是要命，小布差点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幸亏老师结束的及时”，小布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一边平复自己激动过度的心情。

大眼睛一边盯着慢慢远离的背影，一边用手拍着小布的桌子压低声音说，“快看，快看……”

小布压根就不需要大眼睛的提醒，自老师扭转身子，小布就已经两眼紧盯猎物，丝毫不容这靓丽的身姿遗漏一刻。

大眼睛咕咚、咕咚吞咽着口水，直到老师重新走上讲台，窝在那把老旧的椅子里，大眼睛才依依不舍的回转过头，对小布挤眉弄眼。

“嘿，你看到了吗？……”

小布摇摇头。

“不会吧？那你在干嘛？”大眼睛半信半疑。

小布肯定地点点头，“我没敢看”。

“你也有不敢的时候？”大眼睛打趣得说。

说罢，大眼睛凑近身子，抵着小布的头说，“嘿、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白的、白的、换成白的了……”大眼睛一副情难自已的模样让小布深感后悔，后悔自己没有鼓起勇气看上两眼。

“一片白，白花花一片，哇……”大眼睛一边夸张自己看到的景象，一边故作姿态引诱小布想象。

“唉唉，你说，她怎么会换了衣服？”

小布摇摇头，满脸遗憾。

“不知道，也许女孩子都是一天换几套衣服的……”

“鬼，鬼才换那么多衣服……”大眼睛对小布的猜测一脸不屑。

“那你说，你说，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给你看？才故意换的衣服？”

“小布，你小点声，莫激动……莫激动……急个啥子莫”大眼睛学着电视上的川话取笑小布。

小布摆摆手，做出一副算了的样子。

“你仔细想想，想想？……”大眼睛诱导着小布的思路。

“上午上完课你看到老师去哪了吗？”

小布摇摇头，“一下课我就去抢饭吃了，没看着老师去哪了？”

“幼稚！……还抢饭……”大眼睛甩出一句让小布想伸手打人的话。

“我来告诉你吧……”大眼睛故作神秘，右手招了两下，示意小布凑近耳朵。

“那个……你要保密……”

小布点点头。

“要保密……那个……我上午看到老师下课被校长叫走了……”

小布一脸惊讶，把头缩回原来的位置，怔怔地看着大眼睛的脸，然后回头看看讲台上歪坐在椅子里的老师。

“不是吧？你不要乱说……”

“什么乱说？……我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大眼睛打着马虎眼，挥着手对小布表示没有这回事。“没得这回子事喽……”

小布觉得好笑，但是他明白大眼睛的意思，就挥挥手让他扭回身子去了。

小布呆呆地坐着，手中的卷子被大耳轻轻抽走。

小布幼稚的脑中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倩倩动人、成熟美丽，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他不知道是什么可以让这两个身影合在一起。

但是他知道，白天的黑，确实变成了晚上的白，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让人摸不着头脑、辨不清黑白，没有理由，无法解释，也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