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琴,生于1975年,从事外宾接待工作长达17年。
01
在我小的时候,每到假期就会回老家与外公外婆同住。
晚上为了哄我入睡,不识字的外婆常东一句西一句和我讲她的故事。
十六岁那年,30块大洋一顶花轿,大眼粉脸的小姑娘就盖着红盖头嫁给了比她大八岁的我的外公。
她经常重复说的是,她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到的外公,掀开盖头时,她只有一个感觉:“可黑啊,咋恁黑哩。”
那时灯下,她的表情,是带着笑的嫌弃,是那么温柔。
外婆是漂亮的,从我记事起,我们家最好看的,就是外婆。
就算她脸上渐渐布满皱纹,眼睛也不复年轻时的光华,但那永远晒不黑的白晳皮肤和高挺的鼻梁,让人不难想象她年轻时的美丽。
外公的长相就和他的人一样,忠厚老实,皮肤黑。
但他特别爱干净,记忆中,得病前的外公永远是整齐的装容。
他不爱笑,但是我也很少见他发脾气,他对自己很小气,所有的钱都用来养家里的媳妇和五个孩子了。
那时我最喜欢缠着外婆听她唠叨。
看她一边把外公的离休证骄傲地贴在相框里,一边唠叨外公都离休了还不愿意享享清闲,非要去给工厂看大门贴补家用。
外公病了,脑溢血,无法自理,外婆照顾了三年。
为了不让他总躺着引起肌肉萎缩,外婆常会在太阳好的时候,把外公弄到屋外,让他靠着树,看外面的人来车往。
而外公那时已经像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着急的时候,就会喊:“妈!妈!”
外婆耳朵极好,每次外公刚叫几声,她就会唠叨着:“谁是恁妈?俺是恁老婆!”风风火火从屋里跑出来给他喂水、喂吃的、整理衣服。
外公走的时候,外婆没有哭,尽管孩子们都很孝顺,她还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活计,在屋里屋外忙着操心。
直到那一天的晚上,后事办完,只有我和外婆,两个小凳,柜子上是外公的照片。
我们聊着家里的闲事,她又一次不由自主说起第一眼看见的外公,搓着手,忽然间说了一句:“老头,就没有了。”
泪,如雨下,哽咽声不大,她素来坚强,说落泪没用,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一直记得,后来的某一天,那时还是青春懵懂的我,好奇地问外婆:“你和外公,相爱吗?”
外婆笑了:“啥爱不爱的,俺不懂。”
可是,在那个日头明亮亮照着水泥地板的下午,她第一次细细地把她和外公的一生讲给我听。
最后,她说,就是过日子。
02
爸妈那个时代,口号喊得最多的,就是自由恋爱。
他们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一起下乡一起进厂。
爸自己承认一直是妈的追求者。
妈妈家里孩子多,日子不好过,有时候连早饭都吃不饱。
爸家里条件好些,常常偷偷带白面馒头上学偷偷塞给妈,以至于后来妈常说,爸是用白面馒头打动的她。
这样不对等的两个家庭,爷爷当然会有些不乐意。
可是,新社会了,打着婚姻自由的大旗,爸妈幸福地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
婚后,妈继承了外婆的坚强能干,从一个小工人,一路拼搏到厂里的中层,再到高层,是厂里人人称赞的女强人。
可惜,在她的性格中,只继承了外婆的坚韧顽强,没了那不多却珍贵的温柔。
妈说,她要帮外婆照顾一家子兄弟姐妹,温柔不能当饭吃。
好在,爸不在乎,愿意支持她的女强人梦想,几十年来甘之若饴。
初为父母时,爸妈因为工作和两边的家庭,俩人也吵过闹过打过,小到孩子哭了该谁管,大到过年该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行哪些节礼。
吵架,爸不行,打架也常输。
他们的小日子从一张床、一张桌,到住楼房,直至爸今年闹着买了一个60寸的大电视。
年龄大了,早就不打架了。
妈说,我们吵闹也过得舒心。
风风雨雨,爸妈已是白发。
妈说那个时候的所谓爱情,或多或少都会考虑现实,比如家庭,比如将来。
如今即将度过金婚,父母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旅游养生和朋友出去吃饭聊天。
妈说,好着呢。
我也打趣过爸妈,问他们:“你们天天吵,相爱吗?”
老爸头一抬,一脸的骄傲:“当然,要不咋能在一起?”
“那你们互相说过我爱你吗?”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老妈很坦然:“我们这代人,谁把爱挂嘴上,知道他对你好,就足够了。”
03
我和老公是相亲认识。
爱情与矛盾也是我们婚姻初期的主题,争吵也有,冷战也不少。
而我们婚姻的重要节点,是一次为了鸡毛蒜皮的争吵。
老公在怒极时,喊了一句: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
于是,任何的争吵烦恼不如意,都不重要了。
我们一起努力,走到了今天。
其实,爱情是因,婚姻是果,争执吵架欢乐喜悦,都是生活的过程,而两个人之间需要的,是相守的初心。
初心不变,才能够静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以至相携白首,一生为伴。
注:本文配图由作者提供。
今日小知识:
在婚姻或爱情中,我们要学会撒娇。
有时候用撒娇的方式,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化解两个人之间的小小矛盾。
这是伍识的第 68 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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