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将至

寒流将至

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刚过，片尾的音乐还响着哩，老王就催促着老伴了。

快把箱子里小凯的毛衣取出来。预报不是说了？近几天会有西伯利亚寒流过境！明天一大早，就用特快寄过去。小凯你还不知道？虽说二十多了，可仍不懂得保护身体，眼看这季节了，兔崽子还怕是不知道穿毛衣哩！人呐，年轻时火气旺，不觉得啥叫寒，老了，火气减了，毛病就会全出来的······

老王担心在武汉上学的儿子会着凉，所以一夜翻来覆去没睡成个样儿。第二天一早，老王便觉得头重脚轻，双眼皮千斤似的，直往下耷。

老伴昨晚上也忙活了大半夜：将儿子的毛衣一件件细心地扫好，叠好，装在塑料袋里，又密密地缝在布包裹里。今早上起床，老伴的两只眼睛红肿，像两个桃子，但是仍忙忙地冲了个蛋汤，催促老王，快喝了，去邮局早早儿将毛衣给儿子寄去。

王老嫌汤烫，没喝，就携着包裹急急地去邮局了。

将包裹寄出后，老王又往武汉打了个电话。

从电话里就可以听出那兔崽子如今还在床上呢——要在往日，就老王这火爆性儿，早骂个狗血喷头了——老王是多年习惯黎明即起洗脸刷牙的——但今个儿有正事，老王没在意。老王匆匆给儿子说西伯利亚寒流过境天气有变，毛衣给你寄来了，早早穿上。一定要注意身体，出门不比在家。……

谁知，儿子却不在意，懒懒地笑着老父。

老爸啊！你以为武汉是你们西安呀！三大火炉之一呢。现在正热呢，咋会着凉？······你寄毛衣来干嘛！······

听见儿子的声音很正常，没有丝毫着凉后的症状，老王就放心地挂了电话。老王拍了一下自己中央光亮四周茅草的脑袋，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兔崽子！老王双手后背，抬眼看看天空，晃晃悠悠，迈腿回家，嘴里不由哼起来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里有家园------

老王这时才觉得肚子有些饿，就顺路买了一把芹菜一块豆腐。

一进家门，老王就给老伴学说着儿子小凯的原话，同时自嘲说咱们都一根筋，不想武汉比西安暖多了。这时，电话叫起来了——铃铃铃，铃铃铃。老王顺手抄起，竟是远在哈尔滨小妹家住着的老母亲打过来的。老母亲的声音如同她走路时的双腿——颤颤的，但却仍然充满关切：小狗子？

老王赶快恭恭敬敬地回答：是我。妈——，你老人家有事吗？

你看电视了吗？······说是有寒流，要穿棉衣了，你要注意身体！你这孩子总是倔强，尤其腿是寒不得的······早点穿棉裤——都是你调皮、不听话······小时候整天泡在小河里，七岁就烙下这病根子······唉，不听话------

老母亲在哈尔滨唠唠叨叨地说着，老王在西安这边却早已泪流满面了——他在狠狠地责怪自己咋没想到先给老母亲打个电话呢——老让九十三岁的老母亲如此牵挂······

二零零二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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